十二歲那年,羌曄漸漸起了反抗之心,她也不曉為何她學不得巫伽之術,某日裏突然有了荒謬的念頭,不如學著與巫伽之術相反的茅山術試一試?令羌曄難以置信的是,她在茅山術上的進境極高,顯示出完全不同的極高的天分。但是為了躲避縈長老的監視,羌曄不得不拚死控製自身兩股完全不同的氣息,代價就是兩股真氣衝撞,全身筋脈暴起,身體仿佛被炸開一般。但是能瞞過縈長老,羌曄也無所謂這些痛楚了。
漸漸地,羌曄也在教中隱隱培養了自己的一股勢力。
後來某一日,在巫王神祭上,羌曄在祭奠巫伽教第一代教主烏伽時,撫碑跪拜之時,竟然在其墳碑之上,發現了一段莫名的文字,文字浮在碑上是十分明顯的。但是羌曄環視四周,發現四周之人神色並無異常,心中登時詫異得很。一旁的縈長老發現了她還沒有收斂好的驚異之色,便冷聲道:“請主上莫要敷衍。”她立即低下了眉眼,繼續這場祭典。
後來她暗自裏又去了一次,仔仔細細地看了那些符文,方才發現,這竟然是與教中那遺失已久的破沌石有關。破沌石,韻天地靈邪兩氣,法力無邊,而曆代長老、教主死去之後,靈魂都會歸於此石之中,百年來除烏珈教主之外,無一避免。吸食亡靈,破沌石中的邪氣日益強盛,而那天地初開一刻所具備的靈氣,被深深壓製不可顯露。而今,隻要得到破沌石中的力量,便可扭轉一切局勢。
後來她終於尋到了破沌石的下落,但是中原遙遠,她便故意放了消息給白家,讓破沌石落在了白家手裏。
現在,她拿回來了。
百年大祭,終於也要到來了。
這天晚上,天山流淌了一夜的星火,濺落了一地,像是要燙傷這千裏群山一般,不死不休。
瓊苑乃巫伽教八衛之一,是羌曄的手下,於是羌曄便讓沈倚風扮作她,跟隨左右。羌曄沉了眼神,靜靜地看著遠處的斑斕星火,“希望今晚這火能將這黑夜,燒透。”她慢慢地開口,語調波瀾不驚,卻激起了一個詭異的微笑。“沈姑娘,請把。”她回過神來,對著沈倚風伸了手。
今夜,看來是格外長呢。
羌曄走上祭台的那一刻,四周燈火跳得很急,像是抖起來一樣。幽幽笛聲被風吹開,竟然沒被吹破一絲聲響,散在寒日裏,格外瘮人。一團團青藍色火從祭壇裏跳出來,蹭著曆代教主的墓碑擦肩而過,像是無數亡靈升騰彙聚。
她走到最高的那一處,烏伽教主之位,跪拜焚香。
懷中破沌石竟隱隱做響,從羌曄衣襟裏散出一股溢彩的光芒,在黑夜之中格外刺眼,即使羌曄處於滿山燭火之中,也蓋不住這詭異的光色,一時間周圍的吟誦之聲、笛聲驟然停止,全部人的目光都凝在羌曄身上。
縈長老就位於羌曄身側觀禮,立刻皺了眉,目光射向了她,但仍柔和著眉眼道:“曄兒,祭壇之上,你怎可帶些不合規矩之物?”
羌曄緩緩轉身,冷下了臉色,像是活活剝下了平時那層溫軟的麵具,眼裏帶著風雪冰川,輕彎著唇角,是極度敷衍的笑容,開口說:“姨母可還能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哦?曄兒?你這是什麼話?”縈逸麵色不變,仍然溫和地笑著,真是像極了慈祥的長輩,寵溺的看著那些尚不懂事的孩童。
“長老縈逸,毒害教中聖女,不守法紀,違上作亂,拿下。”羌曄也不搭腔,直接轉向了台下烏泱泱的一群人,也不管此話一出,教中反應如何,直直將話扔了出來。
台下教中眾人,登時便以騷亂炸開了這寒夜,像是被鎖在瓶子裏,向上是墜落的不安。
羌曄的培養的親信此時從人群中硬是擠出了道路,刀刃齊出,其餘不涉二人之間權力相爭漸漸也明白了此時此刻是什麼場景,雖然教中勢力現在看來明顯是縈長老占了上風,但謹慎之人還是選擇避退此處。人群刹那便空出了一大塊兒地方,祭壇上下,成對峙之勢。
“曄兒,你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嗎?教中可真是要好好清理清理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都敢往你這麼傳嗎?”縈逸看著剛剛翻身跳下祭壇的羌曄,緩緩地笑開了,右手抬起,血光之聲立刻飛濺而出,台下廝殺聲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