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聶隱心中還隻是初生疑竇的話,那麼易少寒已然可謂認定了顧文軒與聶嵐之間的關係絕不簡單,再加上車禍後的他變得如此怪異,還特意問到了血型……
顯然,他們想要的答案已然呼之欲出,隻待他親口說出他們所不知道的事實真相。
“A型血?A型血……”
可是顧文軒卻隻反複默念著聶隱的血型,神思似乎已然抽離,竟沒有半點就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旁人自是看不到他心中正如何激烈地跌宕起伏著,心底那份原本隻是小小奢望的臆想,因聶隱的回答而如遇風的星火般迅速燎原,燒灼得他胸口隱隱生疼。
如果他的猜想成真,那麼讓他苦思二十餘年不解的謎題——當初聶嵐的為何突然移情別戀,便大致有了足夠充分的理由。
隻可惜他的母親早亡,父親顧建華也已經去逝,如今他再想找人問清楚二十年前究竟發生過什麼,著實有些難。
不過隻要能夠證明聶隱是他的女兒,那麼他就可以認定聶嵐當初提出分手,完全是被他家人脅迫或是有其他理由所至,並非是因為真的不愛他了。所以,她才會在離開他後,還生下了他們倆的女兒……
可是,目前一切都還隻是他個人的推測而已,他要如何來證實此事?
最靠譜的選擇自然是做親子鑒定,這樣做的話必須聶隱配合,他自然也就要將他心中所想坦白,並且要說出他與聶嵐之間的種種糾葛。
無論聶隱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兒,隻要他貿貿然說出自己的想法,到時候傷害到的可就不僅僅是這個上不知父親是誰的可憐孩子,還有他如今看上去十分幸福美滿的四口之家呀。
對於妻子易雅,他雖談不上如何深愛,但畢竟已經是有二十多年情份發妻,且兩人已經有了一兒一女,套句話講這女人對他顧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又怎麼舍得去傷害她?
更何況她還是易家人,還是易氏集團的副董事長,無論他們私下裏的夫妻之間還是各自的事業上,都牽涉太廣。
易雅並不知道她二十年來,用盡全心全意愛著的丈夫,心中始終住著另一個女人。
如果聶隱當真是他與聶嵐的女兒,又讓十年來把這孩子當成親生女兒般愛護著的易雅,如何去承受?
當然最重要的是,對於聶隱是否是自己的女兒,顧文軒並沒有充足的把握,所以在激動過後,他又不得不去深思熟慮一番。
哪怕想到聶嵐,讓他恍惚間仿佛又回到那段青蔥歲月般興奮,但很快他便又冷靜下來。
畢竟如今的顧文軒,早已不是當年衝動熱血的莽撞少年,他有家庭、有事業,有太多太多不得不去顧及的牽掛。
“姐夫,怎麼了?難道小隱的血型有什麼問題嗎?”
遲遲沒有等到下文的易少寒,適時出聲提醒著明顯已經陷進自己思緒裏的顧文軒,他們還在等待著他異常表現的解釋。
果然,顧文軒聽到他冷冰冰的聲音後,方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但目光卻隻在妻弟如罩寒霜的臉上停留了數秒,須臾便又落回到守在身邊的聶隱身上。
心中縱有千言萬語想說,但當他對上她那澄澈至純的雙眼,竟又一個字都難以吐出了。
他還清楚記得適才聶隱的回答,她說他已經不在乎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了,雖說這話中大半是因為她對於那位未曾謀麵,甚至連名字、身份都不知道的父親的怨懟,但卻也算是她的真實想法。
畢竟這孩子自幼的經曆和心性都與普通人不同,會想要逃避對她而言,可能隻會更加殘酷的身世真相,也是無可厚非的選擇。
對於現在的他們而言,是否查出真相,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思慮再三,顧文軒最終選擇扯開抹溫潤如昔的淺笑,緩緩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可能是人在醫院了才突然想起來,我竟然連小隱的血型都不知道。哎,過去我實在太過忙於事業,對家人的關心實在太少……”
畢竟是沉浸在商場二十餘年的人了,顧文軒很是輕鬆地便將適才看似突兀的血型問題,給出了一種最為合情合理的解釋,困頓的目光也已然換上滿滿的父愛光芒。
“小隱你記住,無論到什麼時候,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顧家永遠都是你的家,是你的避風港灣,而我們全家人,都隨時歡迎你回家。”
顧文軒是聰明的,他沒有再與易少寒一味爭搶“監護權”,而是選擇了迂回戰術,當然這也是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無論聶隱是不是他女兒,經過這十年相處,他早已經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
現在的易少寒,看起來是真心要與聶隱在一起,他自然不會做棒打鴛鴦的事。但如果以後的某一天,易家大少爺忽然變了心,他也必須要讓她知道,他會成為她最堅實的後盾。
“謝謝。”
對於顧叔叔這番話,聶隱不是不感動的,隻是她在別人麵前內斂慣了,雙唇蠕動半晌也隻吐出這兩個略顯客套疏離的字來。
“傻丫頭,跟顧叔叔還說什麼謝謝?”
顧文軒緩緩抬起手臂,想要寵溺地揉一揉聶隱的頭頂,不想探出的掌心卻落了個空。
“妞兒,差不多到午餐時間了,你去迎迎我姐吧。”
雖然醫院裏有專門為VIP病房提供的餐飲,但易雅卻仍堅持要親自從家裏帶營養餐過來,所以易少寒支開聶隱的這個借口,倒也不算太過離譜。
聶隱自然也不會看不出他是故意支開自己,不過她隻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竟難得乖順地輕輕應了聲“好”就起身離開。
並非她對撒旦男已經徹底放棄抵抗,實在是病房裏的氣氛有些過於壓抑沉悶,再加上有些失常的顧文軒,一切著實都顯得太過詭異。因此,她是真不想再繼續待下去,更沒興趣知道他們要背著她聊些什麼。
“A型血怎麼了?”
易少寒在聶隱離開後,便單刀直入地徑直發問,竟是連句稱呼都省了。
早料到這個精明睿智的妻弟不會發打發,不過隻要聶隱不在,顧文軒便也鬆了口氣,並不介意與他為此而再次針鋒相對。
“我隻是在想,她會不會真像嶽母大人所說的那樣,可能是嶽父大人的私生女。”
臉上雖仍掛著招牌式的溫潤淺笑,但顧文軒整個人的氣勢,卻已經與適才麵對聶隱時的溫柔截然不同,露出他在商場縱橫多年的堅韌一麵來。
“是麼?姐夫你什麼時候開始,這樣關心起小隱事情來了?還是說,其實你真正關心的,是小隱的母親——聶嵐?”
對於他們之間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麼,現在的易少寒自然是毫不清楚的,但深諳語言藝術的他,卻很是懂得如何旁敲側擊地問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來。
“我早說過了,我與小隱的母親是同校的同學,關心她又有什麼不對的?”
而顧文軒又何嚐不是“談判”高手?
“少寒,你如果是真心喜歡小隱的話,就應該學會為她考慮,想想她如何才能被你的家人所接受。你畢竟是我嶽父大人惟一的兒子,是易氏的絕對繼承者,如果你父母堅持不肯接受小隱,你想過要怎麼辦嗎?”
僅以一招四兩撥千斤,顧文軒便成功轉移了關於他和聶嵐的話題,還將矛頭又回指向了易家。
“這些就不勞姐夫你操心了,有些人或許會為了家族利益而犧牲愛情,有些人或許會為了所謂的偉大愛情,而犧牲掉自己的親情。但我易少寒,這兩者都不是。”
易少寒故意把話說得別具深意,並目光炯炯地仔細觀察著顧文軒臉上的表情變化,可惜卻沒有看到半點的異樣。
難道是他猜錯了?
當年的顧文軒並非因為家族壓力,才與聶嵐分手的嗎?還是說,他們之間的關係真的隻是同學而已?
不,不可能!
對於這位年齡幾乎可以做他父親的姐夫,易少寒自認還是比較了解的,如果不是與聶嵐曾有過非同尋常的交集,他在碧水逸居時絕對不會那般失態,更不可能有之後的車禍發生。
“姐夫,你我都很清楚,小隱她是個命運坎坷的孩子。過去的我年輕氣盛,有些事做得著實太過衝動,以至於傷害到了她。不過,後來我也為自己的年少輕狂嚐到苦頭……總之,無論過去曾經發生過什麼,我現在隻想把她永遠留在身邊。你們願意當成這是我愧疚之下的補償也好,或是願意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上了這丫頭也好,總之,以後她的一切,由我負責。”
一席話裏,雖然仍暗帶著對顧文軒的試探,但易少寒卻也說得發自真心。
“總之,以後她的一切,由我負責。”
無論最初聶隱吸引易少寒的原因是什麼,總之現在他已經決定要這個女人,且是從來未曾有過地堅定,無論是父母或是其他任何阻礙,就算全世界都反對,他也絕不會對她放手。
或許他這話說得有些過於霸道,有些過於猖狂,但這就是易少寒!
而且古語有雲,解鈴還需係鈴人。
易少寒心中始終覺得聶隱會變成如今的樣子,與他有著可謂直接的關係,而既然最初為她係上心結的人是年少的他,那麼如今已然成熟的他,自然有責任再親手為她解開心結。
精明商人對上精明商人的結果就是,易少寒與顧文軒的談話最終也沒有得出什麼實質性的結果。
當聶隱與帶著午餐的易雅、顧峋一起回到VIP病房時,便徹底結束了兩個男人互猜謎語般的深奧對話。
多了易雅與顧峋,VIP病房裏的氣氛變得愈加怪異,所以當易少寒提出要帶她回去吃飯時,聶隱再次沒有提出反對。
顧峋看著他們離去的背景露出滿麵心事,雙唇動了動似想喚住聶隱,但最終卻沒有出聲。
一路無話,當易少寒的車抵達碧水逸居九十九號別墅前時,大門前孑然佇立的溫雅男人,讓車中的兩個人臉色瞬間變化各異。
顯然,想要為聶隱“解鈴”的人,不止易少寒一個。
“澤涵哥……”
想起前一次離開華澤涵時的狼狽模樣,以及三人麵麵相覷的尷尬,聶隱輕喚了一聲,便不知能說些什麼。
“我剛剛聽說表姐夫出了車禍,情況怎麼樣?沒事吧?”
華澤涵卻好像根本沒有感覺到她的尷尬,目光依然溫潤如昔,聲音更是讓人如沐春風般溫暖。
“恩,醫生說隻是輕微腦震蕩,問題不大。”
向來話少的聶隱,簡單把顧文軒的情況說了下,但盡管她已然最大限度地與華澤涵保持著一定距離,卻還是感覺到身後一道陰寒冰冷的視線,直盯得她背脊發涼。
“真那麼關心我姐夫,可以自己到醫院去看。”
易少寒走上前,宣示所有權般霸道地將聶隱單薄的身子攬入懷中,黑眸幽深得宛若子夜。
“我自然會去看的,不過,我現在想跟表哥你單獨談談,好好的聊一聊,可以嗎?”
無懼於對麵冷厲駭人的易少,華澤涵依舊保持著優雅姿態,隻是臉上禮貌性的微笑已然不再溫柔。
或許再儒雅溫潤的男人,在麵對強勁的情敵時,都會露出他堅硬的棱角吧。
心中很是介意聶隱這位“前男友”的易少寒,其實隻是不願意他們兩人多接觸,所以聽華澤涵說是要找自己私聊,他並沒有反對。
大手順勢自聶隱不盈一握的腰際,易少寒故意曖昧地貼在她耳畔說:“寶貝兒乖,自己先進去吃飯,不用等我。”
本是很簡單的一句,可是隻因撒旦男的有意所為,落在聽不清他們究竟說了什麼華澤涵眼裏,這一幕變得極其曖昧刺心,直看得他滿心酸楚揪痛。
被耳畔的灼熱氣灼醺得臉頰微紅,聶隱怔忡須臾方才注意到華澤涵突變的臉色,可是她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吐出什麼解釋的話來。
她向來不太擅長表達,更何況以眼下的情勢而言,她蒼白的解釋既不會讓澤涵相信,又會惹撒旦男生氣。
既然兩邊都討不到好去,她又何必浪費口舌徒勞解釋呢?
無聲苦笑一笑,聶隱深深看了眼華澤涵後,便默然垂首走進別墅。
“少寒,我搬過來做你們的鄰居,並不是為了再跟你搶小隱,我隻是想要方便繼續給她治療而已。”
對喜歡上同一個女人的表兄弟而言,想必都不願再跟彼此多說廢話,所以華澤涵單刀直入地說出自己要講的話。
“我知道你有完全能力為她請到全世界最好的心理醫生,但是其他醫生再厲害,卻終究還需要時間去了解病人的情況。而論到過去十年間最為了解小隱的人,我自認非我莫屬,這也是我堅持要繼續為她治療的最主要原因。”
知道他要說的必然話不隻這些,所以易少寒隻是雙臂環胸的站在原地,涼薄的唇輕抿著,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華澤涵卻實還沒有講完,隻略作停頓便又繼續,“小隱的病情是很複雜的,許是因為家庭特殊,以及一部分的遺傳因素,她本就患有輕微自閉症。而在經曆過十年前被非法拘禁的事後,更是又患上了輕度的抑鬱症,還有幽閉恐懼症。”
幽閉恐懼症?
聽到這個專業名詞,冷沉如易少寒都不由得微微蹙眉,倒不是他對這個心理疾病類目陌生不解,而是因為想到十年自己的一時衝動,害她染上多種綜合性精神性疾病,讓現在的他不由得掀起陣陣懊悔和心疼。
“我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小隱的病情十分複雜,哪怕我努力了近十年,也都還沒能讓她對我完全敞開心扉。而最近發生的連串事件,著實對她打擊不小,你別看她現在表麵上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但以我的專業角度可以肯定地說,她已經穩定多年的病情正在暗中加重。”
察覺到易少寒似乎有所動容,華澤涵的表情與語調都不禁漸漸變得熱切起來。
他是真的關心著聶隱,擔憂著她的病情會惡化,所以哪怕已經被拒絕過不隻一次,他還是決定拋下無謂的驕傲與自尊,跟易少寒好好商談一下。
“現在,她已經是你的人了……我相信你對小隱應該不是隻玩玩而已吧?或者說,如果你是玩玩,應該也就沒理由介意我幫她治療;而如果你是認真的,那麼應該會很關切她的病情,也就更加沒理由拒絕我幫她治療。”
華澤涵雖還不及麵前的撒旦男,或是縱橫商場二十餘載的顧文軒老謀深算,但身為歐華集團未來繼承者的他,自然也絕對不是愚笨之輩,對於語言藝術與“攻心術”的研究,顯然也已經小有所成。
不同於之前每每都是在情緒激動下的胡亂爭吵,這次的華澤涵明顯提前做足了功課,甚至可能將在麵對易少寒要說的每一句都仔細地深思熟慮過了,所以才能如此冷靜地將了撒旦一軍。
不過他的目的很簡單,隻是想要爭取到繼續替聶隱治療的機會,至於會不會由此挽回兩人間的感情,他現在還沒有心思去細想。
“臭小子,你竟然變聰明了。”
沉默好半晌後,易少寒方才扯開抹意味不明的冷笑,璀璨如星的鳳目中異芒凜冽。
“但是,你這些小把戲,在我這裏是沒用的。我知道你心裏在盤算著什麼,為了小隱的病情好,我可以同意在找到更適合的醫生前,繼續由你為她治療。但是,我奉勸你不要再安別的什麼心思,本少爺要的女人,沒人能搶得走!”
顯露狂傲一麵的易少寒,霸道氣勢愈加強悍磅礴,好像能將世間一切都捏在手裏般自信堅定。
“我相信你有能力安撫她的情緒,不讓她的病情再繼續加重,但是你絕對不具備徹底治愈她的本事。我並不是質疑你的專業素養,而是她的心結,隻有我能解開。”
斜睨著表弟瞬息間變換不定的臉色,易少寒嘴角的弧度悄然加深,隻是卻沒有半點笑意。
“是什麼讓你這樣自信,難道,你查到了什麼關於小隱的新信息?”
華澤涵好看的眉心已然擰緊成結,雖然已經達到最初找易少談判的目的,但他卻絲毫感覺不到欣喜歡愉。
現在的他還不知道,易少寒就是十年前為聶隱種下“惡夢”的那個罪魁禍首,不過對於這位表哥從來不輕易言語,一但許諾便言出必行的性情,他卻有些了解。
所以,他才會懷疑易少是不是已經掌握了什麼他還不清楚的訊息,哪怕明知道問出真相的機率極低,卻還是試探性地問了出來。
“你隻管做好你能做的就可以,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尤其是關於她的一切,隻要我清楚就足夠了。”
能跟華澤涵說這麼多話已屬難得,易少寒撂下這樣一句後便沒再多言,隻是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後,便返回到適才暫時停在一邊的車上,將座駕駛入車庫。
直至那輛深藍色法拉利超跑消失在視線裏,華澤涵依然佇立在原地,麵色僵凝得辯不出喜怒。心頭的鬱結難舒,卻激蕩得胸口如浪潮般起伏不定,久久難以平息。
在易少那雙略顯邪魅的鳳目注視下,他竟然有種被瞬間被看透的恐懼感。
好像他所有自欺欺人的想法,通通都逃不過那雙精銳深邃,比鷹隼還要犀利、比子夜繁星還有璀璨、比魔鬼還要鬼魅難測的幽邃雙眼。
好半晌後,華澤涵方才反應過來,那撒旦表哥終究還是同意自己給小隱繼續心理治療,哪怕隻是“暫時”,自從多出易少寒這個強勁情敵算起,這應該算是他的第一次小小“勝利”了。
隻要能與她擁有相對固定的獨處時間,他就有信心讓一切回到過去……
其實與易少寒這種男人敵對,是件很考驗人勇氣和心髒承受力的事情,因為幾乎沒人能看得透他心裏在想什麼。
不過為了聶隱,溫文爾雅的華澤涵,也有信心可以變身為最勇敢的“降魔者”。
得知易少寒竟然答應華澤涵,讓她繼續接受他的治療時,聶隱不可謂不震驚詫異,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撒旦男了。
上一次知道她接受華澤涵治療,氣勢洶洶地直接把她搶了回來,甚至還在當晚……
怎麼突然之間,就又同意他為她繼續治療了?
這家夥時而霸道強勢得讓她覺得無法理解,時而溫柔體貼得讓她心生慌亂,時而又會徹底打破她對他的所有既定成形的看法。
他究竟想要怎樣?
盡管心中萬分不解,但聶隱並沒有開口去問易少寒,自然也不可能等到撒旦男的任何主動解釋。
她更加難以理清的是,在“被允許”的情況下再次見到澤涵,自己會是種怎樣的心情。
不同於心思迷茫複雜的聶隱,身在九十八號別墅裏的華澤涵,在確定第二天下午就可以開始為她治療後,幾乎興奮得徹底難眠。
等到翌日清早起來就開始親自收拾房間,尤其是診療室,更是被他一個大男人打掃得窗明幾,淨纖塵不染。
哪怕時間在不知不覺間已到中午,他仍沒有感到辛苦或饑餓,依然興致勃勃地做著家事。
直至門鈴響起時,華澤涵方才暫停下手上的工作,直覺的以為是上午先去看顧文軒的聶隱,已經從醫院回來了。
隻因她的提前到來怔愕須臾,他便難掩欣喜激動地先略整理下儀容,然後再快步下樓跑去開門。
“小……岄?怎麼會是你?”
見到俏生生站在門前的人並非聶隱,竟然是久未見過的顧岄,向來溫潤知禮的華澤涵,竟也忍不住露出幾許失望來。
“為什麼不能是我?澤涵哥哥,這幾天因為我爸住院,家裏都沒人管我死活了,拜托你收留我這可憐的孩子幾天好不好?求求你了……”
顧岄明顯仔細妝點過的精致小臉,故意佯裝出委屈可憐的模樣來,忽閃忽閃地眨巴著睫毛濃長的大眼睛,上前抱著華澤涵的手臂就開始軟聲嗲氣地撒嬌。
“表姐家怎麼可能沒人照顧你?就算表姐夫住院了,家裏不還有徐媽麼?小岄,我今天還有位重要客人要來,實在沒時間招呼你。”
華澤涵一邊耐著性子哄勸著顧岄,一邊試圖把被她抱住的手臂抽出來。
雖然已臨近深秋時節,但她卻穿了件緊身深V領上衣,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抱住他手臂的同時,那對還未發育完全的柔軟,便緊緊貼在了他手臂上,讓他很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