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又有些懊惱,原來他們之間已經客氣到了這個地步,住進喬絲言屋子的欣喜感尚未掀起就急速的跌倒了穀底。
“你熬出黑眼圈了。”喬絲言靜靜的開口。
容謹遇一下子僵在了那裏,因為他看到喬絲言抬起手,輕輕在他額頭上貼了幾秒鍾。
被喬絲言貼著的肌膚,讓容謹遇瞬間感覺自己血一陣一陣的往頭頂上衝,他想,額頭上溫度一定在急速升高,說不定臉都燒紅了。
但是那跟發燒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
喬絲言把手從他額頭上拿開的時候,容謹遇心裏簡直在咆哮了:再多一會兒!就一會兒!
主動的,喬絲言主動的靠近他,帶著一種關心的味道,有多少年沒有過了?
容謹遇忽然就有了些心酸,酸裏帶著甜。
當然,喬絲言聽不見容謹遇內心的波濤洶湧,很平靜的把手收回,說:“你發燒了,我看還是去床上睡一會兒吧。”
發燒?也是,昨晚整個晚上他都在考慮要不要出院,在醫院有喬絲言的照顧很好,可是如果讓她誤會自己在博同情……說實話,容謹遇的麵子過去不。
後來決定出院,容謹遇也是硬扛著身體的痛楚的,畢竟身上開了幾個口子,捅了個窟窿,那絕對不是什麼小事。
可是現在看著喬絲言對他打心眼裏的關係,容謹遇覺得哪怕再捅上幾個窟窿都是值得的。
容謹遇高興的幾乎腳軟,踉蹌了一下,喬絲言眼疾手快的把人扶住,卻差點被帶的摔倒。
“抱歉。”容謹遇有些想要將人就這樣抱緊懷裏,抱得緊緊的,可是看到喬絲言那種實實在在的愣了一下後,又強忍下心頭的高興。
“你……你不舒服嗎?”喬絲言擔憂的看了他一眼,主要是容謹遇流的血太多,讓她覺得不安。
容謹遇咳了一聲,結結巴巴的說:“沒、沒有,我是在想……我挺、挺高興,真的。”
“……”喬絲言一言不發,沉默了好一會兒。
正當容謹遇即將惱羞成怒轉身逃走的時候,突然隻聽他問:“……容謹遇,陸彬告訴我,你買下了我媽的新墓地是嗎?”
容謹遇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後看到喬絲言的臉色微微變了。
“沒,我,我隻是買了新的,風水比較好,如果你願意的話再說!”容謹遇立刻改口,又覺得不妥:“我的意思是,我……我尊重你的決定,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喬絲言皺著眉頭,半晌才輕輕吐出一口氣,聽起來就仿佛是歎息那樣。
“絲言……”
容謹遇直覺想解釋什麼,但是話還沒出口,就被喬絲言用眼神壓了回去。
“容謹遇,你已經為我做到這個地步,老實說再推三阻四的話就是矯情了。如果最初我們見麵,你能坦白三分,或者我能冷靜一點,也許……我們之間不會走到這一步。”喬絲言頓了頓,有些不確定的補充了一句:“容謹遇,你的感情我明白,可是我要不起了。”
“也許這麼說會傷害你。”
容謹遇聽得呆住了,連呼吸都有些抑製不了的疼痛,心想:你何止是傷害到我,絲言,你簡直就是在拿刀殺我啊。
“我隻是有點搞不明白……”喬絲言吸了口氣,有些遲疑的皺起眉頭:“容謹遇,說實話,我對你有點……說不上來的,很抱歉的感覺。”
這話說到後來其實已經非常不連貫,喬絲言仿佛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情,以至於話說得斷斷續續,中間還停頓了好幾次。
但是容謹遇一直靜靜的扶著牆,這一刻他除了本能的聽之外,其他任何事都做不到了。
也許如果沒有了這一堵牆,也許他會就這麼倒下也說不定。
“容謹遇,我想過你不願意離開其實隻是執著於當初而已。”
“我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糾葛了。”
“其實,退一步來說,我們即便不能當戀人,連朋友也不適合。”
“很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麵對你,我會不知道該如何自處,所以隻能傷害。”
“我們,其實不適合再見麵,對你不好,對我也是一種……”
過了很久以後,容謹遇眨了眨眼,才發現原來窗外已經漸漸的暮色四合,房間裏一片沉寂。
最後一抹餘暉透過玻璃窗,勾勒出房間裏擺設模糊的影子。
喬絲言低下頭,而容謹遇仍然仰望著他,緊緊握著他的手。
他感覺容謹遇想說什麼,但是幾次張開口,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突然容謹遇站起身,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腿腳還麻了一下,踉蹌了一步之後,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你等著我!”說完就匆匆跑出了房間。
喬絲言目送他出去,隻聽見咚咚的腳步聲跑到門外,十分鍾不到後又大步流星的走回來,手裏多了兩個天鵝絨的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