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的佳麗們對於刺繡沒幾個不駕輕就熟的,女孩子麼,從小學的便是這個,即使再普通的人家,也都必須會女紅的,隻不過有的手工粗略一些,有的手藝精工細致。
但是這個叫玉玲瓏的女子,那生疏笨拙的動作,竟然像從未碰過女紅的人,他感到好奇,這些年她是怎麼過的?
雖然生疏雖然笨拙,但是她的神情很專注,即便被紮到了手,也沒有停下來,還是一針一線的繡著,繡著。
臉上偶爾露出孩子氣的神情。
這個突然間闖入他生活的女子,在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擁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美好側臉。
這側臉足以讓他遺傳自父輩們的冷靜血液,完完全全地,沸騰起來。
他不是一個任性衝動的少年,從小生活在爭權奪利而你我詐的陰影中,知道什麼是算計該怎麼提防,打他主意的人太多,過去不是沒有前車之鑒於是,可是早在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有種感覺,這個女子對他而言,意義非凡。
活了二十幾年來從沒有好好愛過什麼女人,作為普通男人來說都是件悲哀的事,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風光無限,誰都難以相信,曾經,他也試圖相信過一個女人,可是結果讓他很失望。
現在,他遇上她……
也許,他還是可以嚐試一次。
燈火泄的一室柔光。
被拉住的手,沒有放開。
玉玲瓏僵在原地,不知該做什麼好。
劉梓宣的掌心微涼。
她的額頭隱隱冒汗。
麵前的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是她有生以來麵對的最艱巨最困難的一項任務目標,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其實一開始她就知道。
她不是劉梓宣的對手。
那天在船上劉梓宣的實力她看得一清二楚,她不會傻到以卵擊石。
既然連她都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劉修祈當然也很清楚,但是他還是要她進宮,他是想讓劉梓宣迷戀她,迷戀她的美貌也好,身體也好,總之隻要劉梓宣對她心動,就會自然而然的疏於防備,她就有機會刺殺他。
她心中冷笑,劉修祈設想的可真好,他不惜花三個月時間讓她受了那麼難忍的疼痛,讓她擁有這樣一張顛倒眾生的臉,這就是讓劉梓宣愛上她的資本吧?可是,劉梓宣當真隻是看中女子的外表那麼膚淺嗎?他憑什麼以為這張臉一定可以打動年輕的君王呢?
然而此刻的玉玲瓏還沒有感覺到,劉梓宣是真的動心了。
什麼是愛情呢?
也許就是現在的劉梓宣握著玉玲瓏手時從眼角開始暈染開來的笑容。
“走。”他拉起她。
“去哪?”
他不答話,而是拉她到院裏。
遣散了所有宮人,空落落的院子裏隻剩他們兩人。
夜微冷。
“來。”劉梓宣執了壺酒懶懶靠坐在樹下,玉玲瓏坐在他身邊。
星空下驀然優曇花開,綻出幽幽的白蕊。似雪做的秋花采了月色。
劉梓宣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喝酒麼?”喝完他問。
她搖搖頭。其實她會,不過酒量並不好,萬一喝了失態,說了說什麼不該說了就麻煩了。
“哦。這酒不錯,就是獨飲可惜了一些。”
她拿起酒壺為他斟酒,這樣算是彌補一些。
“好久沒這麼放鬆了。”劉梓宣像是對她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上次像這樣的喝酒還是很久以前。”
“多久以前?”
“差不多,十幾年了吧,”劉梓宣回憶:“那天也是這麼個天氣,我和劉修祈在這院落裏偷偷喝酒。”
劉修祈這個名字聽起來好遙遠。盡管曾經覺得那樣親密,玉玲瓏嘴角微微泛起一絲澀然的笑。劉修祈恨著劉梓宣,但是楚桓王看起來並不知道,他好像還挺還念那時候的。
他們之間的關係,究竟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