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菱煙轉過頭來,憋著嘴,淚眼汪汪,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著自己的師父問道:“真的嗎?”
“師父幾時騙過你?”閭丘亭笑著答道。
玉菱煙這才稍稍緩和過來,用手擦了擦眼睛,問道:“黑毛僵屍是什麼啊?”
閭丘亭正色道:“黑毛僵屍乃是僵屍中最為低等的一類,專供差使奴役之用。其上依次是綠毛和白毛,綠毛僵屍司護衛之職,而白毛僵屍則為僵屍中的王者,一般為女子所化,又因其可為旱止雨雪,故以黃帝族天女‘魃’稱謂之。實則魃乃上古時期助黃帝於冀州之野殺蚩尤的天女,此等白毛僵屍如此稱謂實是有辱此名。”
“照這麼說來,月橋鎮的旱災必是這群可惡的僵屍所為了。”玉菱煙憤憤地說道。
“話雖這麼說,不過這事倒不似表麵這麼簡單,僵屍向來不通言語,而那黑毛僵屍竟是能說會道,單就這一點就很難解釋。”說完後,閭丘亭頓了頓,隨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說道:“對了,定是那井中有什麼古怪!”
月橋鎮的夜晚雖不似白天那般炙熱,但這大片的黃沙在白日裏積聚的熱氣於夜晚釋放出來,也是叫人熱的難受。西郊的古井此時正孤零零地直插在這漫漫黃沙之中,無人問津。白天那些被閭丘亭喚作“黑毛僵屍”的老者也已是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閭丘亭和自己的徒弟玉菱煙。
白天遭遇驚魂一刻的玉菱煙仍然心有餘悸,一隻手緊緊地握住師父閭丘亭的袍子,戰戰兢兢地問道:“師父,那些黑毛僵屍不會再來吧?”
“放心,這黑毛僵屍不同於尋常僵屍,它們遍體生滿黑毛,故而不懼烈日,多是夜伏晝出。”閭丘亭解釋道。
玉菱煙“哦”了一聲,那隻握袍子的手卻絲毫沒有放鬆,因為她知道白天見到的黑毛僵屍其實與師父口中言及的有所不同。師父說了,尋常黑毛僵屍不通言語,而白天所見的竟然能說會道,尋常黑毛僵屍夜伏晝出,那白天所見的又當如何呢?玉菱煙使勁搖了搖頭,她已經不敢往下想了。
閭丘亭似乎看出了徒兒的心思,說道:“你隨師父第一次出山便遇到這等怪事,倒是難為你了。”
沒想到玉菱煙突然站定,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大聲說道:“師父說過,玉不琢不成器,徒兒不怕!”
閭丘亭笑了,輕輕地撫了扶徒兒的頭,說道:“嗯,那就好,那就好!”
“哈哈哈!”便在此時,突然從地底傳來了一聲怪異的笑聲,那聲音忽東忽西、縹緲難辨,咋聽之下,便覺這發聲之人能瞬間挪移一般。
閭丘亭臉色微變,伸手將徒兒護在身後,低聲說道:“切莫離開師父半步!”也不等徒兒答應,隨即朗聲說道:“黑毛小鬼,還不現身!”說完便將雕龍拐杖往地上一立,一道金光沿著拐杖順勢而下,並依地麵徑向散開。
隻聽“嘭”的一聲,二人的左手邊一陣塵沙揚起,忽地從塵沙中竄出一道黑影,徑直射向二人。閭丘亭單腳蹬地,攜著徒兒從原地輕輕一躍,卻是毫不費力的避開了那黑影的攻擊。
待那黑影站定,方才看出是一個渾身長滿黑毛的人形怪物,不過就身形看來,當是白天同玉菱煙交談的“老嫗”無疑。
隻聽那黑毛僵屍陰陽怪氣地笑了幾聲,說道:“老東西,倒有幾分本事!不過,白天你是如何識破我等身份?”
閭丘亭心中一凜,暗忖道:“它們怎麼知道我已經識破了它們的身份?”不過想歸想,口中卻依舊說道:“麵相可以改變,氣味可改不了!”話音未落,卻見閭丘亭單臂快速甩出,一根白色的針狀物自他手中激射而出,目標直指那黑毛僵屍。那黑毛僵屍避讓不及,一道白光直沒入眉心,就此倒斃。
一直躲在師父背後的玉菱煙見那黑毛僵屍竟如此不堪一擊,本來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大半,她長長地籲了口氣,問道:“師父,您剛才用什麼殺死這黑毛怪的?”
閭丘亭從懷中拿出一支白色的針狀物,說道:“此物名‘旱骨針’,乃白毛僵屍屍骨所製,殺這等黑毛怪最是有效了。”說完,便從懷裏又拿出了幾根,交予玉菱煙,說道:“你且收下防身,這黑毛怪怕還不止白天那幾隻。”玉菱煙依言盡數收入懷中,說道:“嗯,剛才那黑毛怪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了它的身份,說明我們的行蹤已經在它們掌握之中了。”
閭丘亭微露驚異之色,捋著胡須,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嗯,有長進了。那你且說說,師父讓你查尋月橋鎮的近六年來的新墳,卻為何一直查不到?”
玉菱煙搖了搖頭,一臉茫然的望著師父。
閭丘亭似乎並不打算告訴徒兒這其中的原因,而是問了一件與此毫不相幹的事:“菱煙,你怕死嗎?”
玉菱煙沒想到師父會突然問起這個,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閭丘亭也沒等徒兒回答,繼續說道:“不是查不到,而是根本就沒有新墳,近六年來消失的人並沒有死,都已被人煉化成了黑毛僵屍,也就是說,這月橋鎮現在到處都是黑毛僵屍了。”
玉菱煙此刻竟是出人意料的鎮定,她抬頭看了看四周,許久才說道:“有師父在,菱煙不怕死!”
皎潔的月光靜靜地撒滿了月橋鎮,一老一少兩個孤獨的身影並排坐在一口古井旁,在這空曠、荒蕪的天地間顯得有些淒涼。不遠處,時不時傳來的吼叫聲如同來自地獄的召喚一般,直教人心底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