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回來的時候,屋子裏沒亮燈,他還以為安笙已經睡著了,算算時間又覺得有點不對勁。他以為安笙是埋怨他回來晚了,跟他生氣了,這才早早地關了燈。
可等他一開燈,這才發現安笙正呆坐在書桌前,表情呆滯,臉上還帶著淚痕,嚇得容初半晌都沒說得出話來。
容初一看到安笙這樣就覺得事情不對勁,忙過去問到底怎麼回事,等他看到安笙在電腦上打開的文件夾之後這才有了慌了神,聲音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你……你聽我解釋。”
安笙看向容初的目光裏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表情,“解釋什麼?你還要解釋什麼?”
容初也有些慌張,想伸出手去抱住安笙,可安笙卻毫不猶豫地避開了。容初的手便懸在那兒,也不知道是該收回還是繼續伸出去。
“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安笙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容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頹喪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他和朝安姐匆匆忙忙地結婚,又匆匆忙忙地離開這裏,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容初看向安笙的眼神,滿是心酸,卻又無法靠近她。明明昨晚還相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現在卻有了無法跨越的鴻溝。
安笙再一次抬起頭,深呼吸了一口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知道他其實不是我哥哥,而是江澄?”
容初撓撓頭,“就是我之前所說的時候,周遠聲以為林恩跟容仲訂婚了是好事,想向容仲示好,就把這資料給了容仲。容仲因為我對你們的事很關心,就把這資料給了我。”
其實這份資料容初早在江澄與寧朝安死後就銷毀過一次了,可是那個陌生人出現後,容初又想辦法把這份資料找了回來,想看看是不是能從這裏找到那個人的線索,但是一無所獲。
後來安笙遠去國外尋找真相,得知了些許真相的安笙也因為對他的誤會不願再理會他。他當時一心隻想著要挽回安笙,哪還記得自己的電腦裏還留有這個不定時炸彈呢?現在還真是炸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安笙攥緊了拳頭,“朝安姐是不是也知道了這件事?”
容初低下頭來,“我不知道……”他其實是不確定。江澄和寧朝安的死訊傳回來之後,他忽然想起來他那一天與江澄攤牌後,寧朝安就剛好出現在了休息室的門口。他當時心裏就一驚,以為寧朝安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可寧朝安卻是自如地與江澄交談,這讓他放下心來,匆匆忙忙地離開了,以為自己總算是解決了一樁難事了。
再之後就是江澄與寧朝安結婚、度蜜月、一道赴死。
這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的……
而容初所能想到的也就是寧朝安聽到了他與江澄的談話,所以寧朝安這才有了死意,甚至是江澄所服下的安眠藥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寧朝安喂給他的。
安笙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也就是說,你明明知道那個人是江澄,明明知道就是他……卻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跟寧朝安結了婚?”安笙滿眼的難以置信,“是你……是你害死了她,你知道嗎?朝安姐本來可以繼續活著的,你知道嗎?”
容初猛地抬頭盯著安笙看著,滿眼的驚懼,真的是他害死了寧朝安嗎?
安笙抱頭痛哭起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所以我和你,都有罪……是我,害死了朝安姐,是我。”
容初不忍心看到安笙這樣,正要上前安慰她幾句,沒想到安笙卻像是一副躲瘟疫的表情一樣,“你不要靠近我,不要……”
“我……”容初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辯解什麼,重新低下頭去,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可安笙再看向容初的雙眼卻毫無感情。她怎麼也想不到容初會這樣做。現在最令她心痛的甚至不是她曾經把江澄也當作了哥哥來對待,而是容初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寧朝安就這樣走上了無法回頭的路。
安笙呆坐了片刻後就起身上了樓,沒一會兒的功夫便拎著手提箱下來了,手裏還拎著好些東西。
容初猛地站起身來,緊張地看著安笙,“你要去哪兒?”
安笙並沒有答話,容初忙不迭地跟了上去,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安笙身後。
安笙是下定決心要離開容初,所以從容初這裏帶走了自己所有的東西,這會兒又沒有公交了,所以隻能費力地夾著行李搖搖晃晃地走著。
容初跟在她的身後,不遠不近,但始終不敢上前。這樣的安笙,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安笙把自己所調查到的事情當作真相來看待的時候,他就應該將那些資料盡數銷毀的,隻是他一想到那個陌生人還沒抓到,便又一念之差地將這些資料留了下來。可誰能想到最後卻是他自己害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