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風聲鶴唳(2 / 2)

林恩自然無緣成為其中的一員,但她卻能想象得出姐夫的表情和語氣,心中不禁冷笑了起來。

周遠聲坐在椅子上,敲了敲桌上的那份報紙,“誰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在場的人全都啞口無言。這麼個燙手山芋怎好接過來呢?

“前幾天才出的問題報告為什麼現在會改頭換麵地成為了新聞報道?你們就沒人知道原因?”他的聲音上揚了幾個分貝,偌大的辦公室卻顯得更加安靜了,靜得仿佛能聽見時間嘀嗒走過的聲音。

周遠聲終於怒了,一拍桌子,“一個兩個的怎麼都啞巴了?平時不是都挺能言善辯的?”

“今天這事兒你們不交代清楚明天全給我滾蛋走人。”

周氏一時間風雨欲來,大家全都人心惶惶,生怕董事長的怒火一個不小心就燒到自己頭上來了。但大家心裏也都犯了嘀咕,這份問題報告公司裏隻有高級職員才能夠格見到,而這些高級職員幾乎都是現任董事長一手提拔上來的。按說這裏麵要出個叛徒的幾率幾乎是微乎其微,可事實已經如此,周氏原先擰成一股繩的高級職員們現在全都開始懷疑彼此,誰見了誰都覺得這人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大有潰散之勢。但究竟是誰將問題報告泄露了出去,大家卻始終沒能調查出來。

這事兒還沒能順利收場時,之前一直與周氏的健身館簽訂了長年協議的不少大公司都單方麵地毀了約,更讓一眾人焦頭爛額。周遠聲也是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等那些公司全都一致地轉向了容氏的健身會所時,他才意識到,他竟然被容仲擺了一道。先前他給容氏使絆子時,不過是使得容氏小受創傷,但容仲一出手,卻大有釜底抽薪之勢,先大肆渲染周氏旗下健身會所存在的種種問題,再趁機挖走大客戶。這樣一來,他的健身會所以後再難有翻身的餘地。

林想容在報紙上才登出了周氏健身館的負麵新聞時,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她明白她的擔心終於成了真。即使如此,她的心裏依舊存著幾分幻想,希冀出賣周遠聲的那人不是林恩。

才下午的光景,林恩大大方方、瀟瀟灑灑地出了公司。現在正是周氏的緊要關頭,所有人都卯足了勁兒,生怕自己行差踏錯一步就丟了工作。但林恩卻是個例外。畢竟她和那些擠破頭皮才能在周氏謀得一官半職的人有天壤之別。

林想容把花想容放心地交給安笙,她與林恩約好了一道去談一談婚禮的細節。容氏與周氏現在是水火不容之勢,但容仲與林恩的婚事卻沒被耽擱下來。

“姐。”林恩笑嘻嘻地鑽進了車裏。

林想容看著那一張熟悉的臉龐,心中微動,竟脫口而出道,“把客戶資料和問題報告泄露給容氏的人是你嗎?”這話才一出口,無論是林恩還是林想容都被驚著了。林想容詫異於自己的直白,林恩則急忙回想自己是否哪裏露出了破綻,才會使得林想容這麼一問。

林想容麵上訕訕的,她發動了車子,斟酌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想你以前喜歡師兄時一直就胳膊肘往外拐,這次大概是又拐出去了吧?”

林想容本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卻引得林恩啞然失笑。她悄悄地坐直了身板,用毫不在乎的口吻說道,“是我又如何?”

林想容一聽林恩的話,一個急刹車,難以置信地看著林恩。

林恩心中卻格外輕鬆,攤牌的時間比自己預期得要早上許多,但那種報複的快感卻並沒有少上一絲一毫,甚至比她預期得還要更加膨脹、更加飽滿。

林想容的手擱在方向盤上。這雙平素最愛侍弄花草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她張了張嘴,但好幾次都沒能吐出一個字來。她的呼吸聲越來越重,“為什麼?”

林恩冷笑,側過頭看著林想容姣好的麵龐,“那你為什麼知道是我?”

林想容頓時麵如死灰,她苦笑道,“當年我流產就是因為你,現在……”

林恩聞言,變了臉色,沉默了良久才問道,“你既然知道是我,那又為何依舊待我像之前一樣?”

林想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當年意外流產之後,她便再也無法生育。心中不是不痛,不是不遺憾,甚至不是不恨林恩,但再見到她的時候,卻總是狠不下心來,總會記得那個一夜之間失去雙親的、小小的林恩。她柔聲說道,“我以為我無法生育會平息你的恨,但現在看來並沒有。”

林恩別過臉去,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喃喃地說道,“你竟知道我知道真相。”

林想容十分平靜,“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