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萬家燈火都已經歸於黑暗,公交早停運了,倆人在醫院外頭好不容易才攔了個出租車。
兩人不約而同地都坐在了後頭,容初報了個地名後就一直喋喋不休。
安笙的眼睛則一直盯著計價器,那數字嗖嗖嗖地跳著,直跳得她心驚膽顫。
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裏打量著倆人,“小倆口打架了?”
容初被噎著了,下意識地瞅了眼安笙。
安笙沒有絲毫反應。她已經超負荷訓練一天了,本就累得半死不活,現在被容初這麼一折騰,還吊著的半口氣也已經沒了。最後半口遊絲一樣的氣她可還得留著給容初“盡義務”呢!
赤裸裸的壓榨,赤裸裸的剝削!
容初見她沒反應,恨恨地說,“哼,誰會看得上她……”
司機師傅不懷好意地低聲笑著。
容初又念叨開了,“今天一早去上班,半路上汽車莫名其妙地爆胎了。當時就覺得今兒個肯定不是個好日子。”
“現在你看看,大晚上的出來約個會被你揍成了豬頭樣……”
“女朋友還給弄丟了,嘖嘖嘖,你說我這是得多倒黴!”
安笙直視前方,右手卻突然抬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準確無誤地戳在了容初的左臉頰上。
出租車內頓時傳出了一聲哀嚎。
“你幹什麼?”容初氣急,一不小心又扯到了臉部肌肉,疼得齜牙咧嘴。
“閉嘴。”安笙說得簡潔利落。
“你不知道很疼嗎?”容初哀怨地看著安笙,一副想要食之而後快的表情。
“疼就閉嘴。”安笙始終沒看容初一眼。
容初悻悻地閉上了嘴,心裏卻還在腹誹著。
今兒個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遇見了這麼個暴力的災星。
出租車停在了茉莉公館這一片。
安笙不由得咋舌。這是青州市內著名的富人區,一平都得上萬塊。安笙那一間祖上傳下來的老房子都比不上這兒的一間廁所。
安笙提溜著藥膏,小跑著步跟在容初後頭。
等她進了容初的公寓後,又馬不停蹄地為屋裏的裝修和擺設驚呆了。
腐敗,真真是腐敗!
挑高的客廳顯得很氣派。安笙這樣的門外漢自然是看不懂裝修的門道,但是她看得明白,這個家很費人民幣。她不住地暗自咋舌,看了看手機,已經是淩晨兩點的光景了。
她打了個長長的嗬欠。因為訓練拳擊的需要,她向來是個按時睡覺、按時起床、按時吃飯、按時訓練的人,更何況她明兒個還要上班。
容初卻不知好歹地嚷著,“快去煮雞蛋。”
安笙皺皺眉頭,依言走進了廚房。
雙門冰箱裏整整齊齊地擺著各種泡麵和垃圾食品,安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人也真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她把最後兩個雞蛋都擱進了水裏,擰開火,又打了個嗬欠。
“蛋煮好了叫我。我眯會兒。”
“蛋怎樣才叫煮好了?”
安笙已經沒力氣衝他翻白眼了,“水開了再過五分鍾就好了。”
容初還沒來得及再問一聲水怎樣才算開了,安笙就已經歪著頭倒在了沙發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容初恨恨地看著她,圍著沙發來來回回地轉了幾圈,心有餘悸,於是並不敢走上前喚醒她。
她的呼吸很均勻,小巧但瘦得如刀削的臉頰上這才沒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容初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又頑皮地對著她的額頭使勁彈了一下,才顛兒顛兒地去廚房看他的雞蛋。
雞蛋煮好了,容初卻怎麼也喊不醒這人了。他無奈地看著沙發上的她,隻得給她蓋上了一床毯子,任由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