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又預備下一垛煙花,等著我開口。白犀遞了一個眼色給我,我苦笑著揮一揮手,下人們拿香點起了煙花,火屑四飛,下人們歡天喜地的喧鬧著。

我回身進了屋子,白犀搶過我手中的花燈,扔到火中,烈烈燒了起來。

年就此告一段落了,我也落寞收場了,那個花燈,那句詩在我心裏烙下深深印記。我應該自知,從拂雲給我求簽時,我就審度出拂雲猙獰難過的神色,我的下場應該是不善的。

無論如何,我要把父母救出,我要把祺王的孩子生下來,剩下的任聽上天的處置。而此時我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當時想見到的那個人居然是祺王,尚子坤的一切似乎不再重要。

我的一切已經屬於祺王,我是服從了,還是心領了,終究我想要一種日子,這種日子我還沒有想好,居然會這樣被預先否認。是上天怪我不一麼?還是我不夠資格?在那一天居然那樣巧合,我會遇到和祺王十分相像的人,如果白犀說的不錯,那麼一切可能就是真的。

元月二十,邊疆的戰事已經到了尾聲,大勝已定,那場戰爭快要結束了。皇帝又會如何解決那一批罪臣,又會如何對待祺王這位有赫赫戰功的王爺,實在讓人好奇。

在朝中曾一度勸皇帝不要征戰的的臣子受到冷眼,尤其是尚子坤的父親尚增受到朝中大臣的參奏。但是無論如何,尚增之子尚子坤在戰場上也是立功無數,尚增之女又貴為皇後,所以他的地位依然穩固。

隻是那些背井離鄉的罪臣,早已迫不及待,隻為了平冤昭雪,即使不再做官,也要爭一口氣,都在等祺王容歸京師,讓祺王請奏平冤,出這一口惡氣。

滾滾過了元月,一切年味兒消失了,淡然無味。管家向我說祺王的大軍戰回,我十分高興。一則祺王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將我的父母救出來,二則我的身份急需證實,因為我的小腹漸漸隆起,若是生人見了就會起疑的,對祺王不好,對我亦不好。三則我希望他們盡快平安無事地回來,不再征戰。

而我也開始著手查詢父親的著落,現今現時,那一批舊臣的影蹤逐漸公諸於眾,他們回京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的。

白犀這些日子從王府那邊拿來許多宮內的綢緞,花樣也新,織造也新,放在桌子上翻來覆去的看,燦如天錦。白犀也是忙著找出兩匹來為我做一身衣服,好在王爺回來前做出來,讓祺王也覺得新鮮。

我走過去,也跟著選,白犀道:“這個雲蝠樣的怎麼樣,做一套春天裏的衣裳。”

我抻起來,又撚了一會子,唏噓道:“料子和樣式倒是不錯,隻是顏色太鮮豔了。”

白犀笑道:“這樣做出來倒也喜慶麼?!圖個好兆頭!”

我搖頭,道:“連日來胃口也不好,看到這樣鮮豔的顏色就會泛嘔。還是淡顏色的好。”

白犀眼色一亮,道:“江南府也貢上來些布匹,做工又細,花樣也鮮,就是顏色淡些,我就收了起來,沒往外拿。”轉而收了收桌上的布匹,道:“讓我找了出來,姑娘挑一挑。”

我漠然笑了笑,這些事她很是上心,也是她的愛好。我稍稍頓了頓,心念一轉,道:“你剛才說是江南府貢來的。”

“聽說是才貢上來的,有一宗是江南那裏的。”

我轉而想到,當年江南就有一家上京進貢,是一個少年來的。默魚曾告訴我那少年看上了她,默魚百般不肯陪客,最後還是康水琴在中間調和的,默魚便服從了,那少年還要將默魚贖身,但是雪媽媽舍不得默魚這棵搖錢樹,所以就推脫了,不知今年來的這一位是不是那一個少年,會不會再去打擾默魚。

我隱隱感到危機,便叫來青蟬,道:“最近玉香樓那邊怎麼樣了?”

青蟬失色道:“剛過了年,那麼忙,哪裏顧得上她們那裏!”

我凝重道:“我看你是忙著玩呢?你趕著出去看一看玉香樓那邊,我不放心讓別人去。我這樣子是再不能出去了,你可要常去些。”

青蟬撇嘴道:“好容易逃了那地方,我們就在這裏清清靜靜的,還去管那些事,找些麻煩!”

我打斷道:“你怪會貧嘴,再不去我就不要你了。”言畢白了她一眼,青蟬這才強笑道:“好,我這就去,免得你這三奶奶生氣。”言畢就飛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