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擺手,挽仙領著眾人下去了,屋子裏隻剩下我與白犀兩人。我苦笑道:“我還好,宅子裏勞累你了。”

“姑娘,不好了!”白犀暗自搖頭。

我愁勞的心緊緊一皺,眼裏噙著淚,道:“是王爺出什麼事了麼?”說著站起身來,顫顫巍巍的走過去。

白犀忙趕過來攙住我,黯然垂首,訥訥道:“王爺暫時回不來了,那邊要打仗了。”

我轟地搖頭,攥著白犀粘著雪珠兒的皮襖,涼膩膩的,我聲音散碎開來,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兒?不是隻是出使辦差麼?”

白犀扶我坐好,極力關懷,道:“先前是這樣說,後來與那邊疆小國談不妥,這才要打仗。才八百裏傳回的信兒,兵部說話就派出了兵!”她稍頓,看我仍舊難以釋然,道:“姑娘不必這樣畏懼,祺王常年征戰沙場,身經百戰,定會平安歸來的。”

“話雖如此,但,但‘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死。’不是比比皆是麼?”

白犀揮起白銀條的紫貂毛袖,為我拭淚,暖如三春之風,潤如雛鳥之羽,與我來說,仍舊擦不了我心頭一層層的擔憂和焦慮。

我猙獰道:“這事準不準?你聽誰胡謅的?”

白犀沉吟道:“是管家接來的信,次日兵部就派兵了。”

我頹然垂首,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腹,暗暗祈禱。忽而又想到子坤,遂旁敲側擊道:“跟著祺王去的不是還有南陽侯尚子坤麼?他陪著祺王麼?”

白犀舒緩道:“祺王是主將,南陽侯是副將。如此一來,這場戰爭的勝利更有把握了,說不準這兩家還會因此和好呢!”

我似乎變成了眾矢之的,一切糾纏不清的苦惱都付諸在我的身上,早知今日還不如一死了之,想到這裏不禁又罵自己無心無肺。

白犀怯怯道:“姑娘,你也折騰夠了,跟著白犀回去吧!”

我咬唇一歎,期期艾艾道:“白犀,不是花瓊為難你,我實在走不了,我也有難言之隱。”

白犀神色一凜,扭頭道:“姑娘也別怪白犀無禮,如今默魚小姐已經平安無事了,你也該遵守諾言,跟奴婢回去呀!”白犀又切切道:“縱是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你也要為腹中的孩兒想一想啊!”

我緬顏道:“白犀你再容我一些時日吧!我辦完這裏的事就回去。”

白犀雙手一攤道:“不是奴婢擔不起,膽小怕事,是在這風塵流所,實在難以預料會出什麼事呀!況且王妃也會盯緊這個機會對你下手的,從前她不敢對你下手,那是因為祺王在身邊,如今不同了,祺王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她可不是好惹的。”

我也沉默下來,躊躇許久也不知如何開口,白犀說的很有道理,但我又不能對玉香樓裏的事置之不理,這也是拂雲大姐托付我的。

白犀又小聲道:“奴婢說一句造次的話,姑娘您還沒有成親就懷了孩子,又在這樣的地方,你讓別人怎麼說呀!”

白犀說到這裏,我也陡然一顫,直楞楞地看著白犀道:“白犀,你可要為我保密。實話告訴你,我們這玉香樓沒有你想的那樣簡單。”

白犀一臉茫然,暗自搖頭。

我又道:“拂雲大姐出家之時,千叮萬囑讓我把事做完,我也不能就這樣虎頭蛇尾的去了,辜負拂雲一片心意呀!況且眼見就要成了。”

白犀一味的沉默,左右兜轉,良久道:“好妹妹,我實在拗不過你,就再容你幾天,你可要仔細你的身子和身份。”

我莞爾一笑,卻又不得不惆悵,遂道:“白犀你幫我多擔待一些。”

白犀微微點頭後,就匆匆離去。

雪越來越大,心下想到這樣寒冷的天氣,邊疆戰士可如何受得,再打起仗來卻真是讓人心寒。又不覺冷笑著,自古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多少無名小輩憑著戰場廝殺獲得一世英名,又有多少將軍憑借著兵卒的生命而封官加爵的。

遙望著白犀漸漸遠去的影子,地麵上積上薄薄一層雪。正看得出神,隻見挽仙急匆匆衝進門來道:“花瓊姐姐,雪媽媽請你,像是有大事了!”

我冷冷瞥了一眼雪地,想到成敗也許就在這一拚了。

雪媽媽屋子裏坐滿了人,冷凝異常。我瞟一眼司露,她有模有樣端坐在花驚春一旁,拿著桃紅鴛鴦帕子引風,腕子上三隻素銀腕輪當當作響,目中無人的樣子。

我禁不住暗自冷笑,不過陪了幾次客,就這樣自高自大,真是井底之蛙,想著也成不了氣候,枉花驚春這樣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