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共坐在床上,我歎道:“我現在不比從前了,不能接客了。可是——”邊說便偷覷司露,她有些動心的樣子。

司露試探道:“妹妹有何苦衷?”

“我這裏倒是又一門好生意,想了半日卻卻不知給誰介紹?”我使個眼色給默魚。

默魚機靈靈一笑,道:“正是呢!花瓊妹子正是給你送生意來了——”

司露一臉欣喜,忽而又生生壓了下去,掃一掃斜鬢,道:“無功不受祿!你們定是要我為你們辦壞事了,我才不上你當?”

默魚忿然哼了一聲,拉起我向外走,嘴裏碎碎念道:“真是不識好人心!”又對著我說:“你別想什麼冰釋前嫌了,放下麵子給她來介紹人,她卻這樣不知好歹。”

正走到門首,我回眸一望,司露跟了上來,賠笑道:“兩位好妹妹別生氣,有話好說麼?!是司露不知好歹了——”

我忙煞住步子,向默魚道:“你也忒急躁了,多少也容司露姐姐周全麼?”

“花瓊妹妹說的很是有理——”司露紅臉兒道。

默魚這時方心平氣和起來。司露笑維維將我倆拉回到桌旁,到了兩碗茶,恭恭敬敬地捧到我倆跟前兒。

默魚瞥了一眼粗笨的茶碗兒,不屑地捏著碗沿兒,抿了一口子,緊蹙著眉啐道:“這是哪輩子的糟茶葉,還不如我的茶葉末子。”

司露緬顏垂首,輕輕道:“你們是飽漢不知餓漢饑,我哪裏比得你們雨前龍井。這還是花驚春姐姐接濟的。”

默魚推開茶碗兒道:“這花姐姐也太不像話了。我們雖然常日裏走的不進,但是這點子茶葉我還是有的。明兒你去我哪裏去取。”

我心下想到,這花驚春也是不肯這樣寒酸的,定是故意為之的。古語有雲:哀兵必勝。也許花驚春也是恨鐵不成鋼,希望司露早日成為她的左膀右臂。

我推心置腹道:“姐姐這樣子忍辱負重,可知還是需要自食其力的——”我又牽著她的手,心切道:“你不比別人差,可是寄人籬下,又哪能不忍氣吞聲呢?!”

司露扭頭拭淚,又回頭道:“沒想到妹妹你這樣體貼人,可知以前是我錯會你了。”

我淡淡一笑,道:“這是哪裏的話?我這些日子也在想,金土為我死的不明不白,與其較真兒,不如我們好了,究其始作俑者,好給金土報仇。”

司露迭迭點頭。

我又道:“我這次來,也是給姐姐說給生意,不知你賞不賞臉?”

司露忙道:“妹妹的事,我自然上心。”

“晚間,你去陪一個飯局,好處全是你的——”

“好啊!”司露喜不自禁,又忙忙掩住喜色,道:“是誰?幾時幾刻?”

默魚道:“不用著急,我自來請你——”

“好,好,好,有勞兩位妹妹為我操勞——”

三樓是會客的正房,平日裏沒有雪媽媽的允許,沒有人趕在裏麵喝酒陪客。

我安逸地坐在後裏的正中,撥弄著紅殷殷的指甲蓋。隻見門子開了,兩個人影進了來,靜的聽不到一點兒聲音。

“花瓊姑娘,馬公子到——“挽仙恭謹道,聲音極細。

“你出去吧!”我冷冷道,言畢挽仙低頭退了出去,門子緩緩悸動。

隻見馬公子深深彎腰,忙跪在杏色的蟬紗屏風前麵,顫聲道:“在下馬慕德拜見三奶奶。”

我良久沉默,隔著一層珍珠簾子,兩層芙蓉色紗帳,一張人高的繡蝶屏風,直瞪瞪瞅著他。

“草民該死,不該胡亂稱謂。”馬慕德跪在原地,左顧右盼,又忙道:“草民給花瓊小姐請安。”

我冷笑一聲道:“馬公子,別來無恙啊?!”

“草民不敢稱公子,別汙了小姐的口——”他巴巴兒地抬頭,又磕頭,“托您的福澤。”

我從圓椅上站了起來,掀開一角珠簾,五色紗燈炫著珍珠上的光耀,泛著我眼,我垂下眼簾,眯眼瞧到馬慕德寬闊的背影,道:“當日我初進玉香樓,承蒙您的鍛造呀?!”

馬慕德嚇得魂飛魄散,吞氣咽聲,隻顧磕頭,抬起頭,語無倫次道:“草民有眼無珠,是烏龜王八、、該死、、不知你是、、不,不,不,不知小姐是人中龍鳳,是雞窩裏的金鳳凰,對,對,對,是鶴立雞群!!”

我嗤笑一聲,冷叱道:“放肆!!王妃都不敢自稱鳳凰,你枉加給我,是想害我麼!?”

“不,不,不,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你先起身吧!”我緩緩道。馬慕德畏首畏尾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