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時精神百倍,道:“咱們這就去吧!”遂我與默魚一起去司露的廂房。
走至司露房門前,看到地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月白的繡鞋沾上塵土,不覺得暗暗一笑,道:“這裏可真是鮮有人來了,看著地上的灰塵。”
默魚也看著自己腳上秋香色暗挑金線的蝴蝶落花鞋,輕輕跺了跺,道:“她一直無人問津,我們也算是接濟她了。”
門扉吱呀一聲響了,衝鼻而來的是香燭的味道。
我向裏麵覷了一眼,一層殘破的湖綠湘簾緊緊掩著外麵的光耀,光暗斑斕不盡。
“是誰在哪裏?”司露忿然一喝。
我與默魚忙的走到裏麵,看見司露正站在窗前看著街上香車寶馬。我與默魚一切上前淡淡一福,道:“司露姐姐,一向可好?!”
司陰陽怪氣道:“喲!我當是誰呢?”
我忙笑道:“不速之客,沒有打擾姐姐吧!?”
“客?!笑話!你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司露冷冷道。
我上前拉著司露的手,輕輕摩挲,道:“哪裏?姐姐多心了。妹妹回來後,還未看過你,心裏著實不安。”默魚也隨聲附和的笑著,又輕薄的環顧四周。
隻見神龕裏供著是管仲老祖宗,香火鼎盛。默魚忍俊不禁,司露悻悻地放下帷帳,毫不客氣道:“你們有事快說,不必在這裏取笑人。”
我忙掩住笑意,道:“姐姐誤會了,誰不是半斤八兩的。何苦笑話自己人。”
司露隱隱有些欣慰,輕輕籲了一口氣道:“誰不知玉香樓現在是你們霸占著,我們連油水兒也撈不到。”
“姐姐這話倒是差了,這些事不是靠拜祖師爺才有得,是自己爭取的。”默魚輕聲細語道。
我旁敲側擊道:“論姿色,你也不必她們差!”
司露失態地摸著自己臉道:“真的麼?難道我還是個美人兒麼?!”
我牽著司露的手,讓她坐到鏡前,黃澄澄的銅鏡上罩著一層赤黃的灰塵,默魚急忙用自己的帕子擦拭,才顯出一方明鏡來。
我摘下頭上的象牙纏金葉箍,戴在司露的頭上,嘖嘖歎道:“多麼好的美人坯子,隻是害了那樣的髒事——”
司露顫顫撫著那象牙纏金葉箍,雙目圓瞪,這也許是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有的,無盡的羨慕,又有淡淡的無奈,她瞟了一眼道:“你們這些人,沒按什麼好心吧?!”
默魚佯怒道:“人常說雪中送炭的人少,錦上添花的人多!姐姐要是這也分辨不出,我們算是白來了。”言畢旋身就要走。
我忙拉默魚回來,道:“姐姐怎的這樣性急,不是行善的樣子。你容司露姐姐想想。”
司露驚歎道:“默魚你剛才說什麼,你們還要雪中送炭?!”
默魚回身道:“妹妹深知你在花驚春與敗月的掌控下,一直忍氣吞聲。我也替你著急,你何苦這樣,自己好端端,害怕接不到生意。”
司露隱隱有些心動,但思來想去仍不是一個萬全之策,輕蔑一笑道:“你們這些投機取巧的姑娘沒良心,我才懶得聽你們絮叨。”
“姐姐這是錯怪我們了。不然我給姐姐出一個良策吧!”默魚嗔道。
司露躊躇著,良久說:“說來聽聽也無妨——”
“我給姐姐找了一個主顧,隻要你不嫌棄——”默魚舒緩說道。
司露聽得麵紅耳赤,心下想到這事也有送的道理,站在那裏垂首,不知如何回話。
我斜睨了司露一眼,見她猶豫不定的樣子,惋惜道:“姐姐,你也是太癡心忠厚了。也難怪別人專欺辱你。”
司露瞪我一眼道:“花瓊,你修要拐彎抹角的,我沒空兒與你打啞謎!”
我輕輕莞爾,道:“姐姐怎麼動氣起來?!聽妹妹慢慢與你道來。”
“你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我唏噓道:“當日我的臉傷,於你於我來說,皆是不堪回顧的。但你我細細推敲,便不難相處誰是最狠毒的哪一個?誰是害你我的人?”
默魚也隱隱哀傷道:“傷害不淺啊!”
我緊接著道:“但無論怎麼說,我現在是毫發無損,可你卻承受了所有的懲罰。難道你不覺得委屈麼?!”
司露怒目橫掃,砰然一拍桌子。我與默魚不謀而合的暗暗嘲笑。
我牽著司露的手,向她帷幕裏進去,轉過人高的紫檀架白瓷屏風,坐到她的床上。展眼一看卻瞧到背麵的屏風上畫著一幅絕妙的春宮,盈鼻是令人眩暈的香味。心下想到這女子竟是這樣勾引男子的,真是無恥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