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誰的青春不迷茫(2 / 2)

等她快走到書店門口時,她的眼前突然飄過一片烏雲。書店門口聚攏著很多人,而門口的馬路邊停著一輛警車。稍後,她看到父親被警察帶出來,雙手被拷著。這些電視電影裏才見到的鏡頭,讓劉可可不相信這件事發生在現實裏,並與自己息息相關。

一瞬間,她的世界,猶如晴天霹靂!

她喊著“爸爸”飛奔過去,忘記了哭泣。

而父親,滿眼含淚地望著她,說,可可,別過來。

他們近在咫尺,卻不能相擁而泣。

她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被帶上警車,警車呼嘯而去,她木木地站著,眼淚終於像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逃犯。

她的生活,在一天之內,大喜之後直接墮入了大悲!

劉可可後來才知道: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當年此地礦產資源大開發,可以說遍地是錢。當地許多人便以偷礦產偷設備為生,並將此視為一種能耐,她父親也未能免俗。可惜老天不長眼,正趕上嚴打,東西沒偷著卻變成了通緝犯,隱姓埋名逃亡十八年,終究還是沒能躲過牢獄之災,很快被判入獄六年。罪名是:盜竊罪。

天蹋了,地陷了,一切灰飛煙滅了。

家庭突遭變故。家裏隻剩下哭得死去活來的母親和小她5歲的妹妹,母親終日眉頭緊蹙,連連歎氣,每一聲悠長的歎氣都讓劉可可心驚肉跳,她特別怕母親說出讓她放棄上大學的話。

書店是沒法再開下去了,逃犯事件發生後,顧客日漸稀少,一些老主顧也漸漸繞遠路去別的書店了。再說,誰也不願意主動去看到一家人愁雲密布。

她們好不容易把書店盤出去之後,還掉之前的債務,手裏的錢便所剩無幾。或者說,完全無力拿出兩個孩子的學費,隻有其中一個人選擇放棄,而放棄的必然不會是妹妹,因為妹妹小,即使不上學也沒啥大用。

“可可,你……”母親瞄她一眼,低下頭,又瞄她一眼,“哎”一聲,複又低頭。可可用僅剩的一點勇氣說:“媽,我上大學的費用,都由我自己想辦法解決,我會勤工儉學,會做家教,會做很多很多事情。”

“那你妹妹怎麼辦?你不管她嗎?你爸進去了,我身體不好,幹不了什麼活,家裏又沒什麼積蓄,更沒什麼進項,可可,不是媽心狠,媽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劉可可最擔憂的話還是被母親說了出來,她沉默了。這就是她的媽媽,被生活所迫時,為了保護妹妹繼續停留在快樂的世界裏,必須讓劉可可做出犧牲。從小到大,隻要劉可可和妹妹在一起,媽媽的話永遠是,“你是姐姐,要照顧好妹妹”;“你是姐姐,凡事要讓著妹妹”;“姐姐以後賺錢,就是為了給妹妹花的”。等等等等,直到劉可可的耳朵聽出了繭子。

劉可可對這個妹妹疼愛中真的有些嫉妒,她覺得母愛若是張大餅,那妹妹就吃掉了百分之九十的部分,剩下的那點不過是邊緣和碎屑,勉強能讓她懂得母愛的滋味。都說掌心掌背都是肉,妹妹自然是母親掌心肉的全部,劉可可不過是母親手背上的一顆痦子,連點綴的作用都沒起,仿佛與生俱來就不是屬於手的東西。

書上常常有“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從”這種話,劉可可覺得她的命運直接是一條不拐彎的馬路,她沒有徘徊的資格,因為她沒有選擇的權利,隻有按母親的指引一路走下去,走到不知哪裏是歸路。

離大學開學的日期越來越近,劉可可的痛苦也越來越甚。

在即將邁入大學的最後一個夜裏,劉可可痛哭一場之後,撕毀了入學通知書,做出了一個艱難且重要的決定,從現在起,擔當起這個家的重任,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家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