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可可想念父親了,她做夢的時候老是夢到父親,父親看著她的大學入學通知書,笑眯眯地說:“我就知道,可可最爭氣!”醒來後,才知道是一場空歡喜,於是,淚打濕了枕巾。
她終於決定去父親坐牢的T城,那樣,她可以按規定,每月見父親一次,聽聽父親的聲音。並且,她賺了錢,每個月可以給父親的卡裏輸入幾百塊,讓他在獄中吃得好一點。她願意為父親付出,因為那是世上最疼她的一個人,唯一的一個人。
她把想法告訴母親,以為母親會為她的隻身在外不放心,畢竟她是一個剛滿18歲的女孩子,還沒有獨自出過遠門。媒體上動不動就報道些嚇死人的事,一個女孩子想一想便會膽戰心驚。沒想到母親聽後很開心,說:“那樣最好,路費太貴,我就不用時常去看你父親了。”
而妹妹心心聽後更是興高采烈,期盼道:“姐姐出去賺了錢,先給我買新衣服哦。”
父親入獄的陰影被劉可可外出找工作的事驅散,母親的眼裏突然有了希望的光,妹妹也更加沒心沒肺。
沒有一個人為她的安危擔憂,她們對她的親情僅僅如此,她又有什麼可留戀的?還不如遠離這個家,到外麵去闖一闖,說不定會有什麼轉機。更何況,能每月見一次父親,於她而言,實在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她穿上她最漂亮的衣服,一件格子襯衣,那是高考後,父親為她買來的。她記得父親遞給她的時候還說,長大了,馬上要上大學了,該好好打扮一下,將來好給我找一個像樣的女婿。她歡喜地雙手接過襯衣的刹那,母親拋過來一句話:“怎麼不先給心心買一件?”“怎麼不先給……”,而不是“怎麼不一起給……”她的歡喜馬上落下來,吧嗒一聲,碎了。
父親也頓時生了氣,氣呼呼地對母親說:“心心還小,以後有的是機會。可可大了,要是考到了外地的大學,一年也就回來兩次,以後你就是想給她買衣服,她還嫌你眼光土,不稀罕呢!”
母親也覺得自己這次的話有點過份,忙掩飾道:“還是你爸爸眼光好,這件襯衣可真好看,可可一打扮就更漂亮了!”
父親的聲音言猶在耳,她坐在車上細細回味。車外,初秋的田野含蓄而沉靜,處處洋溢著即將豐收的景致。車行半路,有個小孩子非要撒尿,車便暫時在路邊停了一會兒。劉可可把腦袋探出窗外,看到路邊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美麗的像是一隻蝴蝶停下來棲息。那是什麼花呀?就這樣獨立地怒放著,劉可可看的出了神,繼而又想到自己,頓時覺得自己像這朵小野花一樣,沒有任何庇護,任憑風吹雨打,心情莫名感傷起來。
……
過了一個涵洞之後,路麵開始不平,車有些顛簸起來。過一個高點的坎時,車裏一片“哎喲”聲,沒係安全帶的劉可可被震的彈跳起來,一下子拋入她旁邊那個人的懷裏。她慌忙的站起身,移到自己的座位上,回頭小聲對那人說:“對不起。”
那人冷漠地瞥了她一眼,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回了句:“沒關係。”而後便傲慢地目不斜視。倒是劉可可禁不住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他幾下,怎麼看都是一副其貌不揚的樣子,不知道他裝出來的目無凡塵來自哪裏。
“要不要?”半小時後,那人用胳膊肘兒碰了下劉可可,拿著一瓶礦泉水問道。
劉可可馬上變得無比機警起來,她想起看的那些雜誌上,坐車遇到陌生人搭訕,一定不要理,遇到給你飲料,千萬不要喝,裏麵很可能有蒙汗藥,一個不小心,錯把壞人當好人,後果將不堪設想!
“不要。”劉可可對著這個“壞人”搖頭,為了表示是真的不渴,而不是對他有防備,她努力地衝他笑了一下,雖然笑的樣子一點不好看,或者說隻是象征性地咧了咧嘴。
“切。”那人好像明白劉可可的心思,徑自擰開瓶蓋喝起來,期間再也不曾問過一句。
中途下車的人很多,等到車到了終點站時,劉可可發現,這車上除了司機,隻剩她和那人。
她內心的警鈴不禁又大作,這個人一直跟她到現在,一定是有問題。這樣吧,劉可可內心瞬間想好了對策,下車後,倘若這個人往東,那麼她就往西;這個人往南,她就往北,反正,絕對不能往一個方向走,省得弄不好自己被他拐賣到山溝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