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一臉愕然的李嫂,指了指桌上的那包糖果:“這巧克力哪來的?”
“這是小夢小姐給老先生帶來的,我跟你說過吧,之前小夢小姐來家裏看望過老先生。”
“雲夢涵來過?大概什麼時候?”
李嫂想了想:“就,好像就老先生生病前兩天吧?來了就在書房裏說話,好像還挺激烈。”
“可我爸血糖高啊!這誰給拆開的?”我急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啊。我......”
我腦子有點亂,亂得快沒法思考了。而與此同時,蘇岩喊了我一聲,我趕緊返回去:“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
“數字不對。”蘇岩把遺囑推到我麵前,“小魚,你看看這上麵的所有股份投資對價。按照遺囑上的比例,跟你爸爸在霍氏集團的總持股數相比,是不是少了百分之三?”
我倒吸一口冷氣,把數字加權了一遍又一遍。
“蘇岩,這.......說明什麼?”
“說明你爸爸很可能特意留了這樣一筆錢,沒有給你。就像我說的,他很有可能還有一份遺囑。這也就是為什麼,有人能瞞天過海地授權拿走霍氏集團的那六千萬。而不需要你知情。”
我說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是家中獨子,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就算不立遺囑,他的一切也理應由我繼承。現在憑空少了幾千萬,怎麼想都很蹊蹺啊!
“那這其中的理由,恐怕隻有你父親說的清了。”蘇岩看著我的眼睛,認真道。
我笑笑道:“你這話講的,就好像我爸在外麵還有個私生子似的——”
一瞬間,我和蘇岩都沉默了。我承認,我被自己的一念之間給嚇到了。
一個人活著的時候有多少隱忍,死了的時候就有多少秘密。
就像我,本也打算把愛著霍天祈這件事帶進棺材的,不是麼?
那天夜裏,我坐在爸媽的遺像前直到天明。我什麼都沒問他們,就這樣陪著守著,心裏忽冷忽熱的。
霍天祈的電話在我將將有點睡意的時候打進來,我以為我在做夢,或者以為......我死了。
大段大段的呼吸聲在我們兩人之間的沉默裏發酵,過去那些年可以每句話都不經大腦就懟出去的隨意,好像我生命裏的最後一個冬天般不再複返。
我懷念那些無話不談的時光,不知霍天祈是否也一樣懷念。
頓了頓意識,我先開口道:“再給我幾天時間吧,我會盡快給你個交代。公司虧空的這筆錢——”
“我不是來跟你說這個的。”霍天祈道,“這周六是爺爺的八十大壽,你會回來參加的吧?”
我輕輕哦了一聲,說我並沒忘記。
“我們的事,暫時先別對他說。等把公司的狀況解決掉,我會慢慢跟他解釋。”
“嗯。需要我的話......”
“不需要。”霍天祈打斷了我的話,“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如果連自己的爺爺都沒辦法說服,我怎麼來說服我身後那些龐大的投資合作商?小魚,我不會一直像以前一樣需要你的。”
“嗯,我了解......”心痛過後炸開的欣慰讓我整個人豁然了不少,我想我也許再也沒機會看到霍天祈成長起來後的最終模樣,但我愛極了這份帶了些許悵惘的期待,“沒別的事的話——”
“你,身體不要緊吧?”他踟躕了幾秒才問出這句話,我能感覺得到。
“嗯,隻是點小毛病。”
“那,周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