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渾噩噩地病了好些天,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便捉住蘇岩一問究竟。
“小魚,其實那天晚上我來找你就是因為這件事。”蘇岩如實告訴我,他起先也是大意了。隻以為欲蓋彌彰的那筆錯賬下麵,隻是小兒科一樣的‘陷害’。可是到了最後一步核算對價分析的時候,才發現的的確確是空缺了六千萬,占我父親整個持股比例的百分之三。
“這不可能的啊。”我連連搖頭,“我爸的遺囑我都看過了,我是他的唯一受益人。他過世才多久,怎麼會有人抽掉了這筆錢,以什麼專利費的名義投資到海外?蘇岩你幫我查過沒有?”
蘇岩搖頭:“我本來是想找你商量後續,可是到了醫院後才知道你的病情。我覺得這件事背後蹊蹺太多,實在不願再蹚渾水,於是便向公司請辭。現在接手的人是我再KPE的同事。這幾天過去了,也許有新的進展,但我不想多問。小魚,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才能治好你的病——”
“蘇岩,我知道再說這樣的話,你一定會很生我的氣。但是事情既然發生了,不明不白地let-it-go從來不是我風格。我得知道原因,否則就算死,我也比不上眼睛的。不管這筆錢去向如何,是我爸為之也好,是別人暗算也罷。針對的要麼是我,要麼是霍氏集團。如果找不到原因,那麼這次的新項目上市——”
“小魚,事到如今你還是在擔心霍天祈對麼?”蘇岩沉了沉臉上,逼出我刻意掩蓋的執著。
我知道這些天他再也沒來醫院看過我,也知道如果我就這麼死了,那他今生對我說出的最後一句話是多麼混蛋絕情。
可是走上這條路的時候,我的字典裏就沒有‘怕痛’這兩個字,越是到了生命的盡頭,人反而越發豁達了起來。
我說蘇岩,不管是不是為了他,我都得知道真相啊。
“小魚,你父親的遺囑在哪裏?你有仔細看過麼?”
我說在老別墅,我父親過世後,我把一些手續文件資料都鎖在老別墅的保險櫃。現在那房子空著,隻有李嫂一人做做活計。
“至於遺囑,”我仔細回憶了一下,“爸還在病危搶救的時候,他的律師就來找過我了。那會兒我沒什麼心情,隻是大概看了一眼,沒覺得有什麼異常。”
“是麼?”蘇岩想了想,又說,“那你覺得,你父親可不可能還有一份遺囑?同樣生效,同樣有一個受益人?”
我:“!!!”
我沒等到醫生的同意就堅持出了院,當天晚上,蘇岩送我回了老別墅。
我爸的遺像立在大廳的神龕裏,跟我媽擺在一起。他們的目光溫柔,眼神希冀,我被鼻腔裏的衝動嗆出眼淚。
插了三根香,我說爸媽,我們就快團聚了。
蘇岩扶著我,全程一言不發。李嫂過來給我倒水的時候,說了一句,霍天祈前幾天來過。
“他來......做什麼?”我問。
“也沒說什麼事,好像是因為發現你幾天不在公寓,來問問我見過你回來沒。”
我想,我明明就在住院,他何必多此一舉?後來再想想,這不服輸的傲嬌心性,真的很符合小時候的霍天祈。
我跟蘇岩去了書房,從我爸的保險箱裏取出遺囑。他在台燈下研讀,我卻有點疲憊得合不上眼睛。
“沒事,我可能是血糖有點低了,吃點糖果好了。”我瞥了一眼書桌後麵的那包進口巧克力,滿滿的,隻拆過一個小口。
剛想伸手去拿,一道詭異的光從我腦中一閃而過——
“李嫂!你上來一下!”
“怎麼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