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跑回病房,隻見大夫和護士圍在兒子床前正在進行搶救。
“剛才還好好的,咋就······”母親著急的撲了上來。
“趕快下病危通知書!”大夫用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旁邊的助手。老太太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兒子淮軍就被推進了搶救室。
大約兩個小時之後,淮軍被從死神中拉了回來。看著兒子蠟白蠟白的一副麵容,老母親竟無所適從。想起丈夫病危時的情形,脊背猛然之間竄起一股涼氣。與此同時,整個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天早上,護士早早的送過來治療費用的清單。護士返身離開病房時,撂下一句話“今天停藥了,欠費了!”母親一聽慌了,這該如何是好。趕忙召集吳怡和大兒子商量對策,停了藥意味著病情很快會惡化。
莘桐和淮軍大哥一起去了主任辦公室。
大夫雖然紅包已經消費完畢,常言說得好“吃人嘴短,用人手短”,看在以前紅包的份上,大夫擺出一副掏心窩子的樣子,“苦口婆心”的說:“其實住在醫院裏接受治療,也沒有多大用處,隻能是延緩時間。”大夫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病人的內髒已經接近衰竭,尤其肺功能幾乎為零,隻能靠氧氣呼吸機代替其工作。”大夫已經說得很明白,就等得死了,莘桐心裏想。
淮軍大哥出了病房。莘桐不死心,回過頭來問:“沒有一點希望了?”大夫搖了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經過醫生的搶救,一家人走出走進,急急忙忙的樣子,懷軍已經知道了幾分。他拉住母親的手,央求大家夥把他送回老家。最後,眾人一起合計,“狠心”的把他送回了老家。各自都有各自的事,安頓好淮軍之後,都前前後後離開了。
母親和兒媳婦留下來陪護著病人。
在這個節骨眼上了,兒媳婦已經攤開臉麵,直接另尋門路,跟包工頭討錢去了。這樣一來,照顧病人幾乎全交給了老母親。
回到家之後,沒有了藥,再加上缺乏科學的陪護常識,淮軍的病情一天天惡化。此時此刻,媳婦把他看成是一個累贅,一個包袱。有一天傍晚,母親去外麵買了幾卷衛生紙,回到家裏,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媳婦正指著淮軍罵道:“你趕緊死了吧,別糟踐姑奶奶了!”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掐著淮軍的胳膊。老人三步並作兩步趕忙走上去,一把甩開兒媳婦的胳膊說:“你個天煞的,淮軍平日裏待你不薄,咋能這樣啊!”還未能老太太把話說完,淮軍媳婦照臉就給了她一把掌,老太太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這時,淮軍媳婦氣衝衝離開房門。老母親趕緊爬起來,上前一看,兒子胳膊上都出了血。
淮軍雖然不能說話,但心裏啥也清楚,眼角的淚水直往下流。
這天下午,天灰蒙蒙的。老母親正坐在沙發上半閉著眼睛打算休息一會兒,忽然,一個東西打在她的身上,老人驚了一下。睜眼一看,兒子眼睛瞪的大大的,樣子有點瘮人。老人知道兒子快不行了,趕忙打電話通知吳怡和大兒子。等他們一行趕來時,淮軍已經斷了氣。
按照村裏的習俗,人死之後本應入土為安,但因為牽涉跟包工頭商討賠償問題,所以,死者還得暫時寄放在殯儀館裏。
經過大半年的交涉,終於要回了賠償款,淮軍也就火化了。
一切糾結沒有了,隻能把淮軍的骨灰埋葬在老家的野山坡上。
農曆十月初一,北方的小山村顯得異常清冷。今年大概夏秋之際雨水頻繁,這個時候,已經開始上凍了。人已經死了,媳婦當然更不想花“冤枉錢”了。雇了一個小型挖掘機,隻挖了一米見方的坑,在莘桐吳怡,大哥大嫂幫忙下,草草的安葬了淮軍。“白發人送黑發人”老母親坐在兒子的墳前,一直哭個不停。
就這樣,一個年輕人的生前後世便徹底了斷了。
看著麵前發生的一切,莘桐不由得歎了口氣。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其實,男人也怕找錯媳婦,沒有一個賢惠的妻子做內助,這個男人一輩子也將注定他一事無成,其感情經曆也必將是荒蕪清冷的。小舅子不就是這樣典型的例子嗎?
劉大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莘桐,事也忙完了,你趕緊回去上班去吧!”劉大旺的一巴掌才把莘桐從小舅子痛苦的往事中拉了回來。心痛安慰囑咐朋友幾句,便急急忙忙上班去了。單位因為效益不好,生產出的產品賣不出去,隻好停產歇業了。因此,上班也沒有其他事情,整日裏,除了打掃衛生就是學習整頓。
莘桐駕車不緊不慢來到廠大門口,值班門衛一動不動站在那裏,筆挺的工作服穿在身上,倒像是一回事。在兄弟單位人的眼裏,這個單位還算正規。其實,這早已是聾子的耳朵——擺設了。因為下一個月,工資都不知道咋發。
莘桐進了大門,把車停在停車場,大踏步向車間走去。剛一進樓門,就聽見哄吵的聲音。快步上了二樓,才知道更為不妙的事情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