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夏去秋來已是金秋十月,天氣也漸漸變冷。近兩個月來雲兒總覺心裏有事卻不知為何事,不覺心內鬱鬱。儀元從她聽經時心不在焉的神態上也覺出她的不同於往常,遂道:“師妹,出去走走如何?”雲兒一怔,卻也放下經卷同她移步出禪房。二人行至溪邊,儀元道:“師妹,你瞧這流水清澈見底,然而它這一路走來會攜帶許多塵埃,卻依舊清澈的緣故是因為它攜帶塵埃的同時懂得放下,人生亦如此。師妹秉性聰明,日後必能解其意。”雲兒點頭道:“師姐所言極是,清陽受教了。”話音方落,隻見遠處數騎飛馳而來,帶起一陣黃沙,馬上之人身穿官兵服飾,所騎之馬亦是官府駿馬。雲兒心裏一驚,怪道總覺得心裏有事,原來金人已經開始南侵了!神色漸漸凝重,儀元見她如此,以為她還不能忘懷前塵往事,便歎口氣:“師妹,你終究還是放不下。”“師姐,我不是放不下那些榮華富貴,如今我與皇宮再無瓜葛,便對你實說了罷,”雲兒轉過身來,對上儀元清冷的眸子,“當日要求修德是我自請的,那些熱鬧原就不在我眼裏,說句話不怕你惱,我在宮裏知道的國事畢竟比你多些,這會兒擔心的是北方有戰事,恐怕要牽連到京城了。若有一個不測,遭殃的是萬千百姓!”雲兒說著眸色漸漸暗淡,雖說她認為像北宋這樣腐朽的朝廷早就該亡,隻是一想起百姓流離失所哀鴻遍野的情形還是心痛不已。“失敬了,師妹慈悲,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儀元雙掌合十,深施一禮。雲兒亦合十還禮不迭。二人回至庵中不提。
雲兒修完晚課並不覺累,此時正值夜深人靜之時,便抄寫佛經以修身養性,方抄寫到“我念過去世,無量無數劫”一句時,忽聽得外麵院子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雲兒以為是庵中的貓跳了進來,並不在意,孰料愈聽愈像人的腳步聲,雲兒便步出禪房察看。隻見院子正中站著一個人,顯見得是受了些輕傷。雲兒不免嚇了一跳,便隻站在門前的台階上不肯向前行,細細打量那人,隻見他一身銀白色軟甲,手中尚提一把劍,身材高大魁梧,比宗方且要高些,劍眉星目,方形國字臉,棱角分明,眸子炯炯發亮,雖受傷卻並不掩蓋他身上流露出來的英武之氣,看著倒也不像個壞人。
那人見雲兒有些疑慮,遂支撐著施一禮道:“姑娘,在下並非歹人,乃大宋兵士,來汴京為稟報軍情,誰料金人早已在城中安插下細作阻撓,在下不得已方躲入此地,還望姑娘能讓在下躲一時。”雲兒知此時燕山府已然失守了,可見此人說的倒也不是假話,遂道:“要想躲得嚴些應該進屋罷!”她骨子裏仍然把自己當做二十一世紀的莫小洛,因此並不覺得邀一男子進屋躲開敵人是什麼越矩之事,神色也落落大方。那男子見她如此,道一聲:“多謝了!”便跟她走進屋來。
“請坐。既然我幫你一場你總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吧。”雲兒請他落座後便開始盤問他的來曆,自己救回人不求回報總要知道他的來曆啊。
“在下嶽飛,謝過姑娘古道熱腸肯出手相救。”隻聽他開口道。雲兒大吃一驚,嶽飛啊,傳說中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居然會被自己救?雲兒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