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沐雲的後事,在胥子遷和薑仁啟兩人的操持下,緊鑼密鼓地準備著,兩人到也守本分,盡職盡責,整個準備過程有條不紊,該注意的細節,該想到的地方,該準備的東西,全都一應俱全,麵麵俱到。
當然,這些,都隻是表麵功夫,做給外人看的,誰都不知道那堂而皇之麵對世人的麵具之下,到底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太師府,書房。
或許是知道關鍵的時日已經到了,這書房四周彌漫的,除了以往的神秘,竟然還多了一份沉重的殺氣,而且,是赤裸裸的殺氣,毫不掩飾,也不遮攔,就這麼理所當然地向世人展示著,絲毫不避諱,還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耀武揚威地顯擺著。
姬沐雲的大殮之日就在明日,胥子遷此時正在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再一次詳細地瀏覽了一番自己部署的計劃之後,終於嘴角掛笑,滿意地點了點頭。
起身,胥子遷朝前走了兩步,側目看著坐在一旁仍舊埋頭看著折子的薑仁啟,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胥子遷開口問道,“薑大人,明日,你可準備好了?”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神秘和隱忍的興奮。
“胥太師,”薑仁啟放下手裏的折子,抬頭,看著胥子遷,臉上風平浪靜,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您放心,張都統的人馬,現在已經在城外駐紮,隨時等候調遣,我這就修書一封,告訴他整個安排,而三鬼的手下,也已經聚齊,並暗中監視著將軍府,就等明日殊死一博。”薑仁啟的言語當中,竟是說不出的自信,穩操勝券地眼神,得意地看著胥子遷。
“如此甚好,”胥子遷滿意地點頭,低頭,來回走了幾步,“明日的大事,務必要做到萬無一失,明日,我們殊死一博,成敗在此一舉。”
薑仁啟附和著點頭,自信滿滿,嘴角掛著必勝的微笑,“那寰兒呢?”
“已經睡了,”胥子遷勾起了嘴角,一副躊躇滿誌的模樣,“老夫借口要寰兒熟悉明日大殮的程序,向越太後要了寰兒,這兩日,寰兒都有按時服藥。當日,汐惠身上帶著的‘媚霰’或多或少,寰兒都吸入了一些,現在再加上這劑催命符,明日大殮典禮上,會有意外的驚喜給眾人。”胥子遷冷哼一聲,似乎已經看到明日眾人那驚慌失措的神情,眼角微微上仰,戲謔地一笑,繼續說道,“到時候,趁著混亂,你派人打開城門,張都統的人馬會以維持宮內秩序,保護新帝為借口,進入皇宮,控製全場。隻要挾持太後等人,控製住南宮寒,我們就能順利奪得帝位。三鬼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吧?”胥子遷轉身,挑眉看著薑仁啟,等待著令自己寬心的答案。
“太師請放心,將軍府現在還沒有任何動靜,南宮寒也並未加強防範,料想,他也猜不到我們會有這一招,現在,主動權在我們手上,我們,控製著全局。明日,三鬼會挾持林茵沫,以此來要挾南宮寒,縱是他再忠心,也終是難過美人關,敵不過兒女情長,一定會束手就擒,乖乖就範。”薑仁啟摩挲著下巴,兩眼閃著精光,對胥子遷抱以安慰的一笑。
“那,老夫就放心了。明日,我們,成則為王,敗則為寇。”胥子遷看著薑仁啟,了然一笑,兩人默契地輕哼一聲。
陰暗的書房裏,兩人靜靜地站在昏暗的蠟燭旁,光線陰暗的臉上,皆是殺氣沉寂下來的陰沉,如猙獰的魔鬼,狂笑著。
……
城外,駐軍。
寂靜的郊外,漆黑一片,這裏突然多出了密密麻麻發帳篷,看似雜亂地駐紮著,而這片原本空曠的空地,卻並沒有因為突然冒出來的成千上萬的人而變得喧嘩,相反,因為這些不速之客的到來,這裏,反而變得更加沉寂、神秘,就連往日那歡快的蟲鳴聲,現在也都畏畏縮縮地躲了起來,隻是偶爾狀是不滿的低聲抗議兩聲,控訴著自己的地盤被別人侵占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麼小心翼翼,充滿恐怖的氣息。
張智神情自若地在自己的帳篷裏讀著剛剛送到的,薑仁啟寫給自己的密函,臉上,則是一副沾沾自喜的神情,似乎自己期盼已久的東西已經放在自己手邊,唾手可得。初春的夜晚,雖然不至於寒氣徹骨,可是,偶爾透過縫隙吹進帳篷裏的縷縷微風,還是沁得張智身上微微泛涼,縮著脖子,緊了緊身上裹著的披風,張智把手裏的密函放在了蠟燭昏暗的火焰上,頓時,雪白的紙片,成了黑色的塵土,紙上的一切,都成了秘密。
起身,張智吹滅了桌上的蠟燭,準備睡覺,現在最重要的是養足精神,明日好大幹一場。一陣微風隨著門簾的舞動,輕輕吹進了帳篷,張智心裏猛得一驚,雙眼一緊,返身,抽出桌上的劍,卻不想,自己的動作還是慢了半拍,一把閃著寒光,散發著冰冷殺氣的長劍,已經生生地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冰冷的殺氣沁得脖子周圍的肌膚猛得一縮,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髒也條件反射般地加快了跳動的速度,扯得胸口生疼,張智呼吸加速,帶著重重的喘息聲。
“來者何人?”畢竟是上過戰場的人,張智微微失神一愣之後,眨了眨眼,迅速平撫了自己內心的驚恐,努力調整著呼吸,強做鎮定地問著黑暗中的男子。
“一個與你合作的人。”張智身後,一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在寂靜的帳篷裏,顯得非常突兀,聲音裏沒有任何感情,著實讓人猜不透說話人的心思。
“合作?”張智挑眉,狐疑地僵直著脖子,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靜靜地等著。
“為明天的合作。”男子不溫不火地吐出後半句話,終於說完了自己的意圖,語速,卻是出奇的慢,似乎對自己口中所謂的“合作”信心十足,而且,控製著主導權。
張智偏了偏自己的脖子,盡量使自己遠離那鋒利的刀刃,輕輕點頭。
……
無雙,皇宮。
今日,是姬沐雲入殮的日子,整個皇宮內外,哭天喊地的聲音喧嘩一片,如鬼哭狼嚎般,在皇宮上空響起,震得烏鴉滿天飛,哀傷的聲音,聽上去,還真是悲痛。這些悲淒的聲音有發自內心的,也有做給別人看的,形形色色的人們,毫無顧忌地,扯著嗓子捶胸頓足地哀號著,仿佛,那失去的,是自己至親的家人,不對,就算是他們家人的離世,他們也不曾這麼悲傷過。
大典開始。
胥子遷領著姬寰,緩緩走上台,陰唳的眼神看著台下俯首跪著的眾人,麵色沉重,哀傷的表情裏,似乎還夾著濃濃的不舍,可是胥子遷心裏卻在雀躍著,很快,這些人將會在自己的腳下俯首稱臣,自己,將會是這片土地上的新帝!
冷哼一聲,胥子遷開始主持儀式。
“噗。”
姬寰站在胥子遷身邊,突然口吐鮮血,還來不及發出一聲聲響,身子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快!太醫!!”胥子遷扔下手裏的悼文,俯身察探姬寰的情況,嘴角卻是一抹得逞的笑意。
人群中一陣騷動,李天浩和閔鷹慌忙上台,淹沒在人群裏的薑仁啟不動聲色地揮了揮手,皇宮大門,緩緩打開。
……
無雙,將軍府。
薛家碧帶著茵沫坐在雅園,談笑風生地說說笑笑,似乎並未覺察到危險的來臨,李淑珍和林逸塵也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聊著,園子裏的氣氛竟是分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