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蘇九吃飽喝足,躺在床上,瞧著紀餘弦笑的不懷好意。
“夫人這樣看著為夫,是在暗示什麼嗎?”紀餘弦坐在寬大的紅木椅子上,挑眉一笑。
蘇九走過去,兩腿橫跨在木椅上,笑的狡黠,“發現沒有,剛才那個女人好像對你有點意思!”
紀餘弦皺眉,淡聲道,“坐好了!”
蘇九不在意的道,“有什麼關係,反正現在就你我兩個人!”
“坐好!”男人低沉的聲音多了些認真。
蘇九無奈的瞥他一眼,起身兩腿並著坐下,“我說的你聽到沒有?”
紀餘弦漫不經心的靠在椅背上,勾唇笑道,“有女人看上我,你很高興?”
“我是替你高興啊,你不是最喜歡美人兒,方才那女人長的夠俊吧!”蘇九一副探討女人的模樣。
紀餘弦笑容淺淡,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快,淡笑道,“紀家少夫人除了吃吃喝喝,還有一件事要做,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蘇九問。
“阻止其他女人接近為夫,這才是為婦之道!”紀餘弦淺淺瞟她一眼。
蘇九皺眉,“我又不是真的紀府少夫人,我如果還不讓別的女人接近你,那你們紀家豈不是絕後了!”
“這個不勞夫人操心,隻要夫人現在還是紀府少夫人,就當好你的少夫人就是!”紀餘弦淡淡道了一聲,起身往外走,“我去讓小二送洗澡水,夫人不要亂跑!”
蘇九聳肩,大半夜的她往哪跑?
隔壁女子聽到旁邊門一響,立刻將房門打開一條縫,正見男人下樓,身姿欣長挺拔,墨發如緞,一飄一蕩,引人遐想的風流姿韻。
女子手裏攥著絹帕捂在胸口,似乎若是不捂著,心便要跳出來一般。
略等了一會兒,等到男子應該快回來了,女子才開門出去,站在樓梯那往下張望,聽到上樓的腳步聲,立刻提著裙子款款往下走。
果然,一抬頭,便看到男子正迎麵上來。
隔著廊下的燭火,男人一身暗紅墨蓮圖的寬袍,風流俊逸,氣質魅雅而矜貴,似雪山上的藍蓮花,妖媚而尊貴,卻又遙遠而冰冷。
女子瞄了一眼,忙低下頭去,裝作若無其事的下樓。
樓梯不窄,可容兩人並行,擦肩而過的刹那,女子下樓的腳突然一滑,整個人向著男人身上倒去。
淡淡水蓮香鋪麵而來,男子伸手扶住她的雙臂,姿勢有禮,卻也不會顯的太生疏,低沉笑道,
“姑娘注意腳下!”
女子狀似慌張的抬頭,看著男人狹長的幽眸隻覺渾身虛軟,被男人扶著的手臂更是滾熱發燙,忙站直了身子,低頭嬌羞道,
“多謝公子,奴家閣樓上的樓梯鋪的都是波斯絨毯,又軟又不會打滑,實在走不慣這樣的木梯。”
紀餘弦唇角勾著似有似無的笑,似並不打算順著女子的話搭訕,長腿一邁,繼續往上走。
“公子留步!”女子急忙回身,仰頭柔媚笑道,“多謝公子方才相助,小女子曲淼,敢問公子貴姓?”
紀餘弦笑容淡而疏離,“不必了,不過舉手之勞,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曲淼難得次機會,怎麼肯放過,返身跟著上樓,“公子路過崇州,要去哪裏?”
“靖州。”
“靖州?”曲淼驚喜的差點跳起來,忙將胸口的激動壓下去幾分才嬌俏道,“我家就是靖州的,去外婆家探親返鄉遇到公子,真是緣分。”
紀餘弦不急不緩的往樓上走,也許是旁邊的女子抬呱噪,長眸中閃過一抹不耐。
女子卻不會察言觀色,提著裙子剛要跟上去,男子突然回頭,勾唇笑道,“姑娘不是要下樓去的嗎?”
“啊?”曲淼一怔,就見男子已經淡漠的轉身走遠了。
以前她遇到的那些男子無不是巴結奉承她的,如今見男子這般冷淡,曲淼反而更加心動,目光癡癡的看著男子的背影,心頭軟成一灘水。
夜裏,洗過澡後,躺在床上紀餘弦幫蘇九換藥。
傷口已經愈合結了薄痂,再上一次兩次藥便也無礙了。
床帳放下,光線幽暗,衣服拉下來,紀餘弦動作嫻熟的將蘇九胸口上的紗布解下,打開藥瓶,用藥刷蘸了膏體,輕輕的刷在傷口上。
衣服一直拉到胸下,半個身子裸著,男人目不斜視,隻專注的看著傷口,呼吸卻不可查的漸漸有些粗重。
少女肩膀纖巧圓潤,肌膚如玉,白皙細膩,唯有那道淺淺的傷疤似一片枯葉,落在蓮波蕩漾的碧水上。
藥刷微涼,男人的手卻炙熱,形成一種很奇特的感覺,一向坦然的蘇九眼波微動,伸手將衣服往上扯了扯。
男人長眸一掃她的手指,低笑道,“害羞了?”
蘇九莫名的耳根一紅,微微偏過頭去,淡聲道,“小爺又沒做錯事,羞什麼?”
刷了三層藥膏,紀餘弦才拿了紗布給她包紮,聞言瞥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淡諷,“你知道什麼是爺?”
蘇九瞪著他,訥訥不語。
將蘇九的肚兜係好,又將她中衣穿上,男人拿著藥瓶剛要起身,突然身形一頓,長眸掃過來,問道,“若是換做旁人,夫人是否也會讓他幫你上藥?”
蘇九正低頭係中衣上的帶子,墨發散下來,遮住如玉的半麵臉頰,聞言抬頭,沒有什麼猶豫的點頭道,“啊!”
其實她自己能解決的事從來不用別人,隻是紀餘弦一定要幫她,她也習慣了很多事由他做。
紀餘弦薄唇依舊噙著淺笑,長眸卻緩緩眯起,俯身靠近了蘇九,想要說什麼,卻最終無聲一歎,抬手將她散下來的墨發理到耳後,露出小巧白嫩的耳垂,低低道,“記住,從今天開始,你的身體隻有自己夫君可以看,其他男人看一眼也不可以!”
蘇九眸光閃爍,好笑的問,“那你呢?也不是我夫君,為什麼可以?”
“我是!”紀餘弦墨眸直直的看著她。
幽暗的燭火下,男人瀲灩的妙目中藏著攝人的幽光,蘇九心頭砰然一跳,低下頭去,點頭,“好,我知道了!”
“乖!”紀餘弦抬頭撫了撫她發頂,唇角又露出溺人的笑,起身去放藥了。
蘇九看著男人的背影微微發愣,這種姿勢,她以前是萬萬不能忍受的,可是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她似乎變的越來越像個女人。
蘇九下意識的有些抗拒自己的轉變,所以睡覺的時候刻意離男人遠一些,頭朝向裏側,和男人保持距離。
次日醒的時候,蘇九發現自己躺在男人懷裏,而且非常小女人的姿勢枕在他胸口被他雙手圈著,頓時有些抓狂,一個早上臉色都有些發黑。
紀餘弦不知道蘇九心裏的這些小別扭,以為昨天自己說是她的夫君,或者自己給她定的那些規矩讓她一時無法接受,所以不高興,連帶著他也心情有些低沉。
早晨吃飯的時候兩人都沉默不語,錦楓在一旁小心看著,以為兩人鬧了什麼不愉快,也不敢說話。
飯後,客棧的夥計已經將馬車趕過來,蘇九剛要上馬車,就聽身後一聲驚喜的嬌喝,“好巧,公子也要啟程嗎?”
蘇九看了身後紀餘弦一眼,故意快步上了馬車,將地方讓給兩人。
紀餘弦看著蘇九的背影,長眸中閃爍一抹晦澀,淺笑轉身,“曲小姐!”
蘇九握著車門的手一頓,挑眉,原來連人家叫什麼都已經知道了!
曲淼向前一步,款款福身,抬頭柔聲道,“公子去靖州,小女子也回家,正好一路,不如同行為伴,路上也好彼此照應!”
曲淼的馬車就停在紀府馬車後麵,旁邊站著昨日那兩個小丫鬟,另外還有一個車夫。
紀餘弦漫不經心的點頭,“曲小姐自便!”
說罷,抬步上了馬車。
男子的冷淡讓曲淼臉上一窘,胸口的熱忱似被一盆涼水潑下,她卻仍舊不死心,上了自己的馬車,吩咐車夫緊緊跟著前麵。
馬車啟動,緩緩駛離崇州城。
紀餘弦進了馬車,見蘇九已經將文房四寶擺好,正準備習字,見他進來,頭也未抬,麵色淡然如常,對曲淼的事也沒有半分疑問。
莫名的,紀餘弦心中反而生了幾分氣悶,坐下後拿著昨日未看完的書卷繼續看,一言不發。
兩人皆默不作聲,平常中帶著幾抹不尋常的靜寂。
馬車出了崇州,沿著官道往靖州奔馳,一路快馬加鞭,晌午的時候沒有趕到有歇腳的地方,隻好在路邊的林子裏停下歇息。
護衛生火煮湯,蘇九跟前跑後的撿柴忙碌。
錦楓上前道,“少夫人,我們來就好,您陪著公子歇息!”
“坐了半日骨頭都僵了,撿個柴正好活動一下!”蘇九懷裏抱著一捆柴,渾不在意。
錦楓隻好為難的看向紀餘弦。
紀餘弦臉色淡淡,“既然夫人喜歡,隨她就是!”
見紀餘弦這樣說了,錦楓隻好由著蘇九去。
眾人後麵,曲淼等人也下了車,不遠不近的停下坐在路邊休息。
吃飯的時候,錦楓盛了一碗肉湯給蘇九,蘇九卻聞到了酒味,回頭見四個護衛正拿著酒囊喝酒,頓時被勾起了饞蟲,跑過去笑道,“我用湯換你們的酒!”
幾個護衛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恭敬道,“屬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