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輕歌心一驚,歪頭看他一眼,是閉著眼睛的啊,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個男人縱然是病著,也是不能招惹的。
她盯著天花板看了半天,當耳邊的呼吸聲恢複規律綿長的時候,她輕輕側臉看了眼顧青山。
又過了一會兒,確定他睡熟了,才慢慢側過身麵對著他,手臂墊在頭下。
空氣中彌漫著那許久未聞卻又熟悉的要命的氣息,往日的記憶一股腦的從心靈最深處冒出來。
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比印象中瘦了少許,輪廓越加分明,五官立體感十足。
孟輕歌伸手想要去摸摸那道又深又清晰的褶痕,慢慢伸出手輕輕碰了下。
薄薄的眼皮軟軟的,她忍不住又摸了一下,最後竟然不舍得把手收回來,心裏樂得像個孩子,嘴角不自覺的揚起,忍著不笑出聲。
看他沒有反應,她越來越大膽。手指順著眼皮滑下來,劃過卷翹的睫毛,筆挺的鼻梁,呼吸噴在手指間,滾燙,熱度似乎順著手指傳到了臉上,臉上熱辣辣的。
手指撫上他的唇,可能是感冒的緣故,雙唇有些幹裂,但是唇形依舊很好看。指尖最後落在下巴上淡淡的青色上。
硬硬的,摸上去紮得手指癢癢的,連帶著整顆心都有些悸動,她流連忘返。
聽著耳邊均勻的呼吸聲,他身上獨有的男性氣息縈繞在她周圍,她往他的方向挪了一下,看到他沒反應,又挪了一下。
孟輕歌不知道自己後來怎麼睡著的,隻記得她心裏覺得很安穩很安全,這種感覺已經許久沒有了。
半夜她被細小的呻吟聲喚醒,顧青山緊皺著眉頭,呼吸渾濁急促。
孟輕歌立刻坐起來撫上顧青山的額頭,焦急地問,“是哪裏不舒服嗎?”
他滿頭的汗。
顧青山並未答話,過了會兒孟輕歌才知道,顧青山是在做夢,輕聲叫了幾聲也無果。
她心裏有一個地方軟軟的,很難過,他滿身滿額頭的汗,不知道是做夢的緣故還是喝了感冒茶的原因。
這個樣子的顧青山看上去很脆弱無力,讓她心疼。
她不知道曾經同床共枕的那些夜晚裏,顧青山有沒有出現過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有,她在幹什麼?睡著了沒聽到?
那為什麼現在可以聽得到?
那些日子裏她真的沒心沒肺嗎?
還是她一直覺得顧青山強大到刀槍不入百毒不侵?於是一直都不曾真正關心過他?
她輕手輕腳地把顧青山護在懷裏,放柔聲音,“沒事的,別怕,我在這兒。”
輕緩柔軟的嗓音在靜謐的夜裏聽來格外情意款款,孟輕歌從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可以這麼柔媚。
顧青山漸漸安靜下來,孟輕歌慢慢又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她躺在顧青山懷裏,一條腿搭在他的腰身上,另一隻手被他握住放在胸前,掌心下是有力的心跳。
夜晚已經過去,昨夜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受了黑暗的誘惑,現在天亮了,一切就如同灰姑娘的南瓜車,十二點一過,一切煙消雲散。
他們早已分道揚鑣。
為了避免兩人醒來的尷尬,孟輕歌輕手輕腳地脫離束縛,坐了起來,衛生間的門關閉的那一霎那,顧青山睜開眼睛,懷裏忽然的空虛讓他不適應,他彎彎手指想要抓住什麼,最後卻又放開。
孟輕歌梳洗完畢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顧青山正站在鏡子前對著一身褶皺的衣服發呆。
顧青山睡相一向很好,那些褶皺恐怕多半是出自於她,孟輕歌心虛地從他身後竄過,去做早飯。
飯桌上安靜的有些詭異。
顧青山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飯,看上去好了很多,然後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這一切都讓孟輕歌迷惑不解。
再怎麼著,也得說聲謝謝吧?
一句話都不說算怎麼回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