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渴,又不想起床倒水。”她半真半假地嘟噥一句,陸朗翻身爬起,光裸著上半身。
控製不住地伸手蓋上,陸朗一僵,迅速起身走出房間,片刻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回來:“喝點熱牛奶催眠。”
“陸朗,我的小名是叫寶寶嗎?”孟輕歌緊緊地盯著他,執拗的問道,他的手微晃:“我…忘了。”
“哦。”聽到他這樣回答,孟輕歌有些失望,“陸朗,我渴了。”
“我去倒水。”說著就要出去再倒水,孟輕歌伸手拉住他:“睡吧。”陸朗背對著她,抬手拂落她的小手,有些固執:“我去倒水。”其實更像是落荒而逃。
陸朗將水遞給她,孟輕歌其實不渴,卻將滿滿的一杯水喝得精光,一口一口竟都是陸朗身上冷冽的味道。
醫院。
“輕歌,乖,今晚我們在醫院住。”陸朗在一旁安撫著孟輕歌的情緒,距離上一次意外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有餘,她身體恢複的不錯,可以進行二次治療了,將壓迫視神經的腫塊取出來,她就能看的見了。
但是,孟輕歌一聽到要住在醫院,她當時就崩潰了,窩在陸朗懷裏,抽抽噎噎的不肯答應。
“陸朗,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孟輕歌吸著鼻子,一抽一抽的,哭得很是傷心。“我不要一個人,我害怕一個人。”
“沒有,我怎麼可能不要輕歌呢,我最喜歡我們輕歌了,你乖乖地,晚上我陪你一起睡,你就不害怕了。”陸朗拿出手帕輕柔的擦掉她臉上的淚痕,耐心的哄著她。
第二天。
顧青山幾乎是一路跑到手術室外,走廊上早已守著不少人,聽到他急促的腳步,不約而同地抬頭望過去,麵色俱是不善。
“來了。”陸朗的聲音還是溫溫和和的,隻不過有著些許的擔憂。
“寶寶進去有多久了?”顧青山現下滿心滿眼都是對孟輕歌生死不明的害怕,腿肚子抖得很厲害,有些站不穩,手扶著走廊的瓷牆,才勉強站直。
“一個多小時。”陸朗神色嚴肅,眉頭少見地蹙起。“手術…是不是很危險?”氣氛如此肅殺,他也感覺出苗頭不對。
“成功幾率…不高。”陸朗含糊其辭,隻不過,雖然沈醫生向來嚴謹且保守,可他給的數字著實有些低了,人都已經進去了,又何苦拿個數字讓顧青山擔憂。沈醫生是他花重金從國外請來的專家,隻是為了能治好輕歌的眼睛。
醫院總給人不分四季,常年森然的錯覺,顧青山抱著雙臂,靠著牆,目光一直不離那扇緊閉的大門。
顧青山身體微微顫抖,麵色已經蒼白到極點,陸朗喚他過來坐下,他搖搖頭,仍舊固執地站在那個離門最近的位置。
沒有哪一刻的時間會比現在漫長,顧青山眼睛酸澀得幾乎不能閉起,視線也不挪開半寸,最終盼到燈熄滅了。
伴著沉悶的聲響,厚重的手術室大門從裏麵推開,男人一麵摘掉口罩和手術手套,一麵往外走。
“陸,手術很成功。”男人拍了拍陸朗的肩膀,語氣平靜,沒有絲毫表情的臉上喜怒難辨,說著大家聽不懂的語言。
“陸朗,他說什麼?”顧青山揪住陸朗的袖口,緊張地問。輕歌的手術成功了。”陸朗不似方才的憂心忡忡,鬆懈下來,麵色又有了溫和的笑。
孟輕歌被推出來,麵上罩著氧氣,臉色青白,額頭上布著洗髓晶瑩的汗水,雙眼卻一動不動,仿佛陷入沉睡。
顧青山哪裏還肯離開孟輕歌左右,一路跟著推車進了病房。“他什麼時候會醒?”顧青山握著她的小手,看著那張毫無生氣的麵孔,口氣異常焦急。
“最多七天,孟小姐一定會醒。”對於自己的專業技術,沈醫生還是非常自信的。於是接下來的七天,顧青山幾乎寸步不離。
顧青山按著自己的手窩,站在玻璃窗外,孟輕歌已經做完手術,尚未脫離危險,躺在ICU的病床上,身上插了不少管子,光看著就有些恐怖。
顧青山仿佛被抽幹了力氣,整個人靠在了牆上,慢慢滑下,抱著雙膝蹲在那裏。直到雙腿發麻,才扶著牆站起,用光了全身的力氣,才擰開門走回病房。
孟輕歌睡得很安穩,呼吸沉穩綿長。顧青山坐上床沿,將他紮著針頭的那隻手捂在自己的大手中間。或是因為一直掛著水,涼意從手背透向手心,在他的溫度下一點一點變熱。
顧青山目光戀戀地從她的眉頭一直描摹到嘴角,一遍又一遍,將她的樣子烙在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