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王嫂，做什麼這麼香？”孟輕歌尋著香味從客廳走到了廚房，她似乎已經嗅出了瓷罐裏燉著的是什麼。“蛋花甜酒。”王嫂揭開蓋子，香氣愈濃。“我煮了不少，孟小姐也嚐一嚐。”
孟輕歌淺淺地勾起一抹笑，忙不迭地點頭。
王嫂笑眯眯地瞄了一眼孟輕歌，她貪吃是出了名的。
“少爺從小就不喜歡吃蛋，小時候騙他吃兩口還容易，等大了知事了，就再也不肯碰了。”王嫂小心地打量孟輕歌。
“少夫人，我這把老骨頭吃不消了，瞌睡得很，要不然您給少爺端上去吧？”王嫂裝模作樣地揉揉腰，孟輕歌也不好推脫，就由王嫂扶著上了樓。
門沒有鎖，書房兩成一片，書桌上淩亂，攤著一個黑色的筆記本，鋼筆滾在一邊，他似乎累極了，靠在手肘上假寐。
孟輕歌放輕腳步，走到書桌前，王嫂將托盤放在書桌上，
陸朗猛地抬頭，眼神淩厲，眸色冰冷，片刻他似乎才看清眼前的人，目光不自覺軟下來。
“輕歌…”陸朗抬手揉了揉額角，瞥了一眼手表，“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沙啞的聲音透著溫柔。
“王嫂燉了蛋花甜酒。”
陸朗起身，將她拉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他微微仰著頭，看著她恬靜的側臉，一勺一勺地將蛋花甜酒舀進碗裏，黑色的鬢發垂下遮住小半張臉，他有些出神。
“你不吃嗎？”陸朗看著兩隻小瓷碗裏隻盛了一碗，他記得這是她最喜歡甜品。
“我吃了一點了。”她將小碗推到他麵前，聲音懨懨的。
“陪我坐一會兒。”陸朗放下瓷碗，隨即拉住她的手臂，他將她拉進懷裏。
孟輕歌垂著頭，百般無賴地撥弄著手指，耳邊時有湯匙碰碗的脆響。
“輕歌，在想什麼？”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抬頭，陸朗已經繞到她身後，手肘撐在椅背上，彎著腰，臉幾乎貼在她的耳廓上。
“隻是有點困了。”她心虛。
“輕歌，明天我帶你去醫院，給你治眼睛。”陸朗臉頰貼在她的頸間。
“陸朗，我是不是你的拖累......”她突然頓住，眼瞼半垂，“我真的困了，想睡了。”她站起身，陸朗晶亮的眸色微暗。
浴室傳出淋淋的水聲，孟輕歌側身躺著床鋪的一側，臥室裏靜成一片，床頭突兀地想起電話震動的聲音，一直在響，最多幾秒便又是下一通。
孟輕歌生出幾分不耐，抓起電話，一遍一遍地重複。陸朗才剛剛進去，她心念一動，摸索著按下接聽鍵。
“徐家那邊我已經處理好了，我怕徐家那兩個兄弟狗急跳牆，你看好寶寶。”顧青山的聲音猶如夜裏的一陣涼風，帶著不可小覷的寒意。
“小青，”孟輕歌喚了他一聲，對方似乎愣了片刻：“寶寶？”
“陸朗在洗澡。”她輕聲說道，孟輕歌咬著嘴唇。“小青，你有什麼事嗎？”
“你們......睡在一起？”顧青山覺得隻是問出這幾個字，他也覺得艱難，甚至他在害怕孟輕歌的回答。
“嗯，”孟輕歌在電話這一端點點頭，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揪著薄被“我一個人睡覺害怕。”
顧青山沒有接話，過了好久，久到孟輕歌以為他不會在說話了。“為什麼不記得我了?”
“我記得你啊。”
“我是誰？”
“你是小青，我的好朋友嘛。”
顧青山的聲音輕下來，自言自語道，“對啊，我是你的好朋友。”
陸朗發梢淌著水，剛走出浴室就發現孟輕歌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或許並不是盯著他，隻是望著他的方向出神。
“不是很困了嗎，怎麼還不睡？”床陷下去一塊，他坐在她這一側的床沿上，孟輕歌不吭聲，“陸朗，我想去治病，我想變好。”
陸朗渾身一僵，伸手按住她的手，掌心還有些濕氣，捂在她手背上，溫溫暖暖的。
“輕歌…”他突然將她壓倒在床上，在她耳邊吹著氣，“輕歌，我的輕歌。”她下意識地想要揪住衣領，卻發現他並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陸朗似乎累極了，幾乎片刻便是他均勻的呼吸。
孟輕歌徹夜不成眠，翻身與陸朗麵對麵。他呼吸均勻，淺淺地氣息掃在她脖子上。
“我的小名是寶寶嗎？”她輕聲問道。
陸朗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眼睛霍地掙開，依舊是空洞漆黑的一片，帶著幾分警惕，漸漸緩和下來，摻進更多的溫柔：“睡不著？”他沙啞的聲音很有些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