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梓騫見今天精神好,一步步移到醫院後麵的小花園裏,坐在那把他和安爵有著回憶的長椅上,這才感覺到身上的一陣陣乏力襲來。
粗喘了幾口氣,阿亮快步走到他的身邊,又替他披上了一件衣服。
秋風吹拂,有些微涼,顧梓騫的身體顫抖了幾分,揣在藍白病號服裏兜裏的手機卻在此時震了震。
顧梓騫霎時一驚,趕忙翻起了口袋,攥著手機的手有些細微的顫抖。
那是一個短信,發件人沒有號碼,裏麵的信息卻出乎意料。
【下午兩點,大別山西邊的廢棄工廠。】
【鄺思遠、安爵,將有一戰。】
顧梓騫不知發件人是誰,隻知道此時心口撲通撲通的亂跳,有些紊亂。
這一條短信終於告訴他,安爵沒有死。
他的心裏還在半信半疑,隻是此時的心髒喜悅已經大過了猶疑。
不知道安爵為什麼要詐死,也不知道安爵為什麼不肯回來找他。
可是,他隻想親手去報仇,或者,他怕安爵一個人去了,又會在那個狡猾的鄺思遠手中受傷。
多一個人,又多了一份力量。
他也不知道那個發短信的是誰,以什麼目的發給他的。
隻是這個時候,他的心緒已經亂了。
無論是個陷阱抑或是求救,安爵才是第一位。
這時候,顧梓騫卻故作失落,把手機塞回口袋裏,低聲嘟囔著,“又是垃圾短信...”
隨即又叫住了在身邊陪著的阿亮,捂著胃腹,低聲說道,“我胃有點疼,你去把藥給我拿來。”
阿亮見著顧梓騫身邊沒有人了,卻也是有些遲疑,見著顧梓騫緊皺著眉頭,麵色也不太好看,便是信了,趕忙點了點頭,轉身快步朝著病房去了。
顧梓騫鬆開了胃腹上按著的手,胡亂的揉了揉,想要平複胃裏的不安。
卻又趕忙站起身來,眼前的黑霧彌漫,他卻不敢耽擱,以他目前最快的速度進了醫院的走廊裏,這副身體卻是虛弱的不行,快走了幾步就已經呼吸不暢。
他緩了緩,又繼續。
走廊裏此時人來人往,顧梓騫穿過住院部,見著護士站裏沒了人,登時靈機一動,拐進了護士站。
出來的時候,在推車上翻找了一陣,順走了兩管針劑。
顧梓騫對藥理不清楚,但是久病成醫,這陣子待在醫院裏,胃裏疼得厲害,都會被護士注射一隻針劑,他也清清楚楚認得包裝。
這兩管針劑,正是止痛劑。
每次打下去的時候,顧梓騫半響隻覺得眼前疼痛的黑霧散了。
他知道,每種止痛劑裏都有毒品作餌,他此時卻顧不得了。
胡亂套上了阿亮披在他身上的衣服,低咳了幾聲,趕忙出了醫院。
劫持了一輛剛剛停下的車,也不顧車主站在一邊會不會報警了。
剛踩下一腳油門,就已經朝著大別山開去。
大別山在醫院相對較遠的地方,此時過去甚至路程都算很長。
顧梓騫此時的身心狀況卻無法駕馭長時間的注意力集中,專注地開了一陣子,隻覺得眼皮發沉,胃裏的悶痛也愈發劇烈了些,仿佛要開始鑽心了。
他趕忙把車停在一旁,咬了咬牙,決定拆開一包止痛劑,給自己打上一針。
心裏打著算盤,下一針,他要留到關鍵時刻。
拆開針劑,替自己紮上一針,顧梓騫替自己簡單止了止血,就繼續開著車。
一路下來,顧梓騫隻覺得心神不寧,穿過幾個紅綠燈,精神卻是亢奮的。
大別山下是有一道沿途而上的山路的,顧梓騫便是開著,迅速搜尋到了短信中所說的廢棄工廠。
剛剛停下車,顧梓騫就摸出來了一把槍。
正是他順手從枕頭之下掏出來的,他的身邊沒有武器,隻有安爵當初給自己的一把槍。
此時倒也是不管不顧,摸著槍就已經照著廢棄工廠貼近。
顧梓騫也沒敢進去,生怕中計,空惹麻煩。
透著破舊的窗戶看去,隻見著工廠裏果真隻有兩個人影。
一個人坐在不知從哪裏找來的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浴血在地的人,露出一絲蔑視,手中正擺弄著一把槍。
地上的那個人渾身是血,手邊是一把已經沒了子彈的槍,卻是目光死死的盯著椅子上端坐著人,眼眶中的意識卻有些朦朧。
顧梓騫看著,心下一驚,趕忙衝進了廢棄工廠。
右手虛軟無力,顧梓騫此時換了左手,不如右手的力氣大而扣動扳機的時候微微有些發抖,倒也不失準頭。
廢棄工廠裏的人正是安爵和鄺思遠無疑。
顧梓騫衝進廢棄工廠的時候,鄺思遠仿佛像是看到了他一般,照著安爵的胸口猛地一踹,安爵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來,隻覺得胸口鑽心的痛,忽地恢複了意識。
隻見著門口站著一個身影,逆光站著,身影單薄,卻又英勇,輪廓莫名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