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琅微微一怔,清冽的眼眸中浮起點點疑惑,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人,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的身體。
從下顎處,拉了一條直線指導小腹。
“所有可以檢查的地方,我都檢查過了。你應該仔細看一下。”
音落,他的手指,落在了文件的另一頁上。
夜綰綰偏頭,目光一直跟著他手指的方向轉動,落到他想要自己看到的地方。
周身血肉皆消失,頭發成了體內除骨頭外唯一的填充物,外觀無一點異樣,且是前一次屍檢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這一部分,被顧琅特意用了紅色字跡做了標注,表示需要重點注意。
太過顯眼,夜綰綰剛才其實已經看到了。而她要問的是……
“骨頭,你敲開骨頭看了嗎?”
顧琅蹙眉,沉聲反問:“你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
她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將手中的文件夾合上遞到了顧琅的手上,做狀轉身要離開。
顧琅心底疑惑更甚,下意識的伸手一把將人拽住。
夜綰綰回眸,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在對方目光看過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他拽著自己的手。
顧琅微怔,眸色浮上些許尷尬,刷地一下將手收回,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我的意思,你為什麼要讓我看骨頭?沒有家屬的同意,是不可以屍身的骨頭的,若是在案子結束,不能交還給家屬一具完整的屍體,我們是要受處分的。”
“征得家屬同意不就好了?”夜綰綰理所當然的回了一句。
顧琅驀地氣笑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中國人自古就講求一個完整,本就是橫死的,若再沒有一個完整的屍骨下葬,那些人會怎麼想?”
夜綰綰毫不猶豫的搖搖頭:“國家不是一直在宣揚不可封建迷信嗎?再說了,到現在,已經不允許土葬了,反正都要火化,為什麼還要計較這麼多?”
顧琅愣了愣,看向她的目光變得有些奇怪,沉吟了一會,才沉聲道:“回去以後火化,那是家屬自己的事情,與我們無關。即使人離世了,我們也要尊重他的屍體,這是他留在這個世上最後的東西。也是唯一一樣,與人世間有聯係的東西,我們需要保持一顆敬畏的心,才會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夜綰綰心中也明白這個道理,不過是想懟懟對方罷了。聞言擺擺手道:“我說的是真話。若要動骨頭,你就與家屬商量一下吧。動了骨頭,你才會得到真正想要的東西。”
也是她想要的東西。
不過,這話夜綰綰沒有告訴顧琅。
她說完後便轉身離開了。
回到審訊室那邊,應嘉蔚依舊守在那,目光警戒的看著審訊室,看樣子像是真的在擔心夏梃一般。
可夜綰綰總覺得她身上所表現出來東西很違和。
她剛要走過去,驀地就見應嘉蔚走到閻烈身邊,抬頭看著閻烈,開口不知在說什麼。
雙方隔得有點距離,加之聲音很小,夜綰綰聽不清說了什麼。
隻是她看嘴型,覺得對方好像在說“你還記得我嗎”。
閻烈側眸,疑惑的看了一眼,沒有回答。
夜綰綰驀地頓了腳步,在閻烈目光掃過來的時候,一個閃身,躲到了角落,確保對方看不到的位置。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
“大小姐,您在這做什麼呢?”
小黑的聲音忽而在她的身後響起。
夜綰綰回頭,就看他抱著生死簿站在自己旁邊,一臉疑惑看著自己。
她眼珠骨碌轉了一圈,朝他伸手:“東西給我。你現在過去,給我聽聽他們倆人在說什麼,不要被閻烈發現了。”
小黑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偏頭看了一眼,就見自家大人旁邊站著一個妹子,長相還不錯,同夜綰綰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他心思一動,生出一個不太好的想法。
“這不會是出軌的現場吧?”
他一怔,又急急甩頭,覺得不可能。
他們家大人,對夜綰綰可是從千年前,就一直是死心塌地,山河可鑒,絕對不會背叛的。
夜綰綰一看他麵上那變化莫測的表情,就猜到他想多了。驀地抬手,一把敲在他的後腦勺。
“你胡思亂想什麼呢!?什麼事情都沒有,我就好奇,想要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把你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收起來。”
小黑一臉委屈的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在心中嘀咕:“明明就是你給了的信號不對,還怪我!?你要不是胡思亂想了,會讓我去偷聽?”
心中再憤憤然,在麵上他也不敢說出口,隻是委屈巴巴的說:“我一過去,大人就會發現我的存在,我根本不可能偷聽。”
“我不是要你偷聽!”夜綰綰扯起嘴角,給了他一個陰惻惻的笑容:“我就要你過去聽聽他們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