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綰綰頷首。
這是她幻出人形後,一直生活的地方。
雖暗無天日,卻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這裏有她和閻烈所有的記憶。
隻是,眼下再看,隱隱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她抬手,摸了摸身下的床,淺淺笑出聲來:“我還記得,當初我要睡床的時候,你看我那詫異的眼神,就想在看一個神經病。”
閻烈聞言,腦中也不由浮現出兩人相遇的場景。
“那時,你雖才剛剛化形,外貌看上去,卻已經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了。自古,‘男女七歲不同榻’,我又怎會不驚訝?”
“我的心智,不過像幾歲的頑童。你是我化形後第一個見到的人,自然也是我第一個想要親近的人。若是要解釋的話,我不過就是把你當成了我的母親罷了。”
“那還真是委屈你了,有我這麼一個粗壯的‘母親’。”
“也還好,長得挺帥的。”
夜綰綰笑嘻嘻的說著。
閻烈無奈的搖搖頭,起身將她扶了起來。
兩人相挽,朝屋外走去。邊走,邊回憶當初在這裏的情景。
一向寡言的閻烈,在此時,在此時,仿佛將過去積攢了二十八年的話都說了出來。
兩人將地府繞了一圈後,停在了陰司大門遠處。
即使了隔了近十裏的距離,夜綰綰還是能感覺陰司內翻騰的陰氣。
她略感不舒服的揪住了自己的心口,眼中的眸光幽幽轉淡,泛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你還好嗎?”閻烈見狀,眸中布滿擔憂。
夜綰綰點頭,勉力勾了勾自己的嘴角,給了對方一個安撫的眼神:“我沒事,隻是想起了過去的一點事情,身體有了一點反應。”
閻烈勾著她腰肢的手臂不由收緊,深沉的聲音中滿是擔憂:“若是難受,就同我說。”
夜綰綰含笑點頭,繼而又將目光轉向了眼前烏沉沉的大門。
耳邊呼嘯的風聲,好像她曾經痛苦的嘶吼聲音,一下又一下撕扯著她的神經。
她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雙手不自覺揪住了閻烈的衣袖:“我們回去吧,還有事情沒做完呢。”
閻烈怔了怔,旋即明白。
她所謂的“回去”,是指回到人間。
閻烈輕歎一聲,抬手覆住了她的雙眼,柔聲道:“那你閉上眼睡吧,待你醒了,我們就回家了。”
“嗯。”夜綰綰輕輕應了一聲後,身體完全放鬆,癱了他的身上,把自己全身心的都交給了他。
……
清晨。
太陽穿破雲彩,陽光如金沙,星星點點落在屋內。
床上安睡的人兒,眼瞼微動,長而密的睫毛隨之輕顫,好似羽扇,忽閃忽閃。
須臾,夜綰綰緩緩睜開眼,如墨的雙眼泛著點點霧氣,略顯迷蒙的眨了眨,呆了一會,目光漸顯清明。
她撐著手慢慢坐直了身子,眸子一轉,看了看眼前熟悉的場景,不自覺低頭看向在心口墜著的戒指,心口一跳,飛快翻身下床,跑了出去。
她才衝到樓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沙發上不知在看什麼的閻烈。
對方顯然也聽到了她下樓的聲音,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了過去。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一下。
“你醒了?”閻烈先回神,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朝她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