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進自己的閨房,坐在桌前,有些惆悵。
自從到了這榮園,她就再沒出去過,年前連王妃都出去逛熱鬧了,她卻連踏出門口的機會都沒有。
她的命運,好像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到了另一個牢籠,而這個以愛為名的囚禁,也讓她開始有些不安了,總覺得……自己沒了用處,會像那些堆放在角落裏的物件,餘生便隻能接灰,不會再綻放光華了。
今天吃完晚膳她有些胸悶,便想出去透透氣,莫名其妙的便順著長廊走到了宴會廳。
王爺在家裏大宴賓客,她作為夫人,本該跟王妃一並出席,可卻連露個麵的資格都沒有,據說皇上今天也會來,若是認出她的臉,怕是要出麻煩。
她早知自己是個麻煩,他能允諾將她接出來,而不是一劍結果了她,便是愛她最好的證明吧?她這麼想著,便又從長廊折了回來,隻是這心裏鬱鬱,仍舊難以消解。
宴會廳裏觥籌交錯歌舞升平,隻是那熱鬧都與她無關,她像是被遺忘的人,最近,連王爺的麵都沒能見到幾回,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偏院裏還她這個掛名的夫人。
“夫人,您是要卸妝嗎?”丫鬟見她在梳妝鏡前坐著發呆,便小聲問了一句。
伊伊回過神,撩了眸子看她,“你說,他今天晚上會來嗎?”
“今天來了這麼多客人,王爺免不得要多喝幾杯,宴會結束可能就去休息了吧,夫人不必多想的。”丫鬟輕輕垂著她的肩膀,寬慰她。
“嗯,也是,王妃在旁邊伺候著王爺,也不會讓他來這吧。”她苦笑一下,心道,自己就逃不過這爭男人的命。
這世間的女子真是生來苦情,興許一輩子心裏就隻能裝下一個男人,而男人的?他們的心太大了,不僅要裝著江山美人,還要裝好多個美人,而且啊,這些住在他們心中的美人會像流水一般,時不時便被換一換。
她愈想,心中便愈是寡歡,“鈴鐺,你多大了?”
“奴婢過了年就十五了。”
“那也是大姑娘了,可有心上人?”
許是從沒人問過她這個問題,鈴鐺嬌羞的笑笑,搖了搖頭,之後便意識到夫人並沒有在看她,搖頭也是不知道的,便答,“沒有。”
“這院裏的丫鬟,都盼著被王爺看上吧……”
這一句,與其說是問句,不如說是感慨更為恰當,伊伊悵然若失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隻覺朱顏易逝,不知道自己這張臉還能青春多久。
鈴鐺一驚,以為是主子誤會自己,忙不迭跪下解釋:“奴婢從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夫人明鑒。”
伊伊一怔,輕笑,“快起來,我就那麼隨口一說,並沒有懷疑你。”她看著鈴鐺天真的眼神,便想到當年的自己,不由得添了幾分憐惜,“做王爺的女人,也沒你們想得那樣好,還是喜歡上個平凡的男子更好,夫妻間啊,還是兩情相悅才最讓人羨慕。”
鈴鐺起身,有點摸不定主子這話的意思,怯生生的說:“王爺對夫人的寵愛,奴婢們都看在眼裏,夫人和王爺才是羨煞旁人。”
伊伊淺笑,不想多說,“行啦,反正他今晚是不會來了,給我卸妝吧,我也有些累了。”
等她梳洗完畢,吹了燈,忽然一驚,不由倒抽了口涼氣,黑暗裏,她完全看不見對方臉,但那雙掐在脖子上的手帶來的冰涼觸感,卻十分真切。
“敢出聲,我現在就結果了你。”
她知道對方不是在開玩笑,聽話的低低“嗯”了一聲。
“你曾是太康帝的齊妃對不對?”
對方壓低的聲音有些沙啞,十分陌生,她想到今天會出現的皇上,一時心驚,便輕輕搖頭,“我沒見過你說的人。”
對方冷哼一聲,沒有廢話,而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她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忙不迭抱住他的胳膊,腿也跟著掙紮起來,但嘴上卻不肯鬆。
“你覺得什麼都不說就能撇清關係?”他想了想又說,“你放心,我不是皇上的人。”
求生的欲望和他這句話人讓她心中念頭發生動搖,急急點頭,“我是。”
他立馬鬆了腕子,等她大口喘息結束,繼續問:“在宮中為什麼要用孩子誣陷瑤妃?”
“我被皇後下了藥,孩子保不住了,瑤妃正得寵,我看不順眼。”
她急急辯解,這謊話說得驢唇不對馬嘴卻兀自不知。
“嗬,皇後給你下了藥,你卻要誣陷瑤妃?”他說完在她旁邊躺下,一揚腿將她壓在身下,“你若是不肯說實話,我就讓王爺知道,你在院子裏偷漢子,如何?”
伊伊皺起眉頭,“這樣你也活不了!”
“咱們可以試試。”他輕笑,顯然有十足的把握。
她怎敢用這種事冒險?咬著下唇猶豫半晌,終究妥協,“藥的確是皇後下的,我本意也是要誣陷皇後,但……我是王爺的人,他說讓我誣陷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