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煜見她如此固執不禁皺眉,正要強行上前,就被澤蘭擋住。
“奴婢來背就好,六王爺請自重。”她冷冷瞥他一眼,十分警惕,轉身擺好姿勢,雖然有些吃力,卻也還是搖搖晃晃的將杜若背了起來。
東方煜看著兩人艱難離開,搖頭一笑,隻得湊過去問:“你不是有個高頭大馬的丫鬟嗎?不如讓她過來接你。”
杜若擺出一臉懵懂狀,“六王爺真會說笑,臣妾有個高頭大馬的丫鬟,臣妾自己怎的不知?”
他皺眉,歪頭打量著她的側臉,“皇兄登基之前,咱們沒見過?”
那日他神誌不清,恍惚見她以輕紗遮麵,並未看清臉上模樣,但說話的聲音卻是記得清楚。
事後,他曾向皇上打聽兩人的身份,但皇上讓他忘了那事,礙於薛仁的死因不好聲張,他也就沒多追問,今天家宴上,看見她臉上的傷疤,他就覺得是她,待剛才聽見她的聲音,便基本確定了。
可看她此刻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說謊。
“回六王爺,臣妾是皇上登基後方才進宮,進宮之前也沒並未見過什麼皇親國戚,王爺怕是認錯人了。”她頭皮發麻,不想再跟這個麻煩王爺說話,奈何澤蘭現在的情況走路已是艱難,想讓她快點走,根本是不能完成的任務。
東方煜聽罷心中更為疑惑,轉念想到當天的情況特殊,定是皇兄囑咐過,所以她才謹慎小心不肯相認,便一笑置之,也不再追問,隻小心跟在一邊,生怕她們二人齊齊摔倒,傷上加傷。
上了台階,杜若一眼瞧見來回奔走,往家宴上送菜的小竹子。
他現在是小七那邊的得力幫手,說話已經頗有些分量。
此刻,他聽見有人喊自己,抬眼便瞧見了這邊站著的六王爺和澤蘭。
新晉卿妃和瑤妃長得一模一樣之事,他們這些老人自然已經知曉,開始是知春透了話風,後來七公主又單獨找他們囑咐過。
他督促一聲送菜的小太監,趕緊一溜小跑奔了過來,“奴才參見六王爺,卿妃娘娘,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杜若小心翼翼的從澤蘭身上下來,“腳腕崴了,走不得路,先送我回去。”
“諾。”小竹子說著轉身。
他雖然看著身子骨瘦小,但左右是個男人,背她還是不成問題。東方煜也放了心,目送他們走遠,才轉身朝摘星樓走去。
這邊,小竹子一路快走,心裏卻是百感交集,隻是這深宮之中,說話辦事都要謹小慎微,再多的心裏話也不好在路上隨便說,便一路咧著嘴傻笑,好像吃了蜜一般。
待得到了聽雨軒,杜若便伺坐賞了茶。
小竹子陰了陰嗓子,看著卿妃,醞釀半晌,也隻說出一句,“娘娘,進來可好?”
杜若被他憨實的樣子逗笑了,“不太好,這不才將腳腕擰了?”
“啊,奴才去太醫院叫人吧。”
“算了,不是什麼大事,這個時間怕是太醫院也沒人。”她擺擺手,“你歇一會兒便也回去忙吧,別叫人詬病。”
“諾。”小竹子起身有些扭捏的搓搓手,忽而傻笑一聲,“您過得好,真是太好了……”說完便急匆匆奪門而出,那眼眶分明是紅了。
杜若笑著搖搖頭,讓澤蘭將她的靴子褪了,褲子也脫了,隻見兩個腳腕又紅又腫,兩個膝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擦傷,右膝蓋嚴重一些,蹭破的皮粘在褲子上,已經被揭下來,此刻冒著一層金水。
澤蘭用酒幫她清洗傷口,疼得她哇哇亂叫,再也不想去冰上作死了。
“長記性了?”
“長了。”某人抱著枕頭,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相。
好久沒有遭這種罪了,好像被打爛屁股天天消毒上藥,生不如死都是上輩子的事兒。
澤蘭一巴掌拍在她的腳腕上,“心裏悶得慌,就說出來,大不了喝點酒開解開解,你到冰上去發瘋,就不怕大冬天的掉進冰窟窿?”在她看來,隻摔了這麼一跤,便長了記性,倒也值了。
被她這輕輕一拍,弄得直叫喚,眼角擠出兩滴淚珠子,抽了半天涼氣,才歎口氣,仰頭躺倒在床上,“你不知道,在這深宮大院的地方住著,我都快忘了自由是什麼滋味了。”
我欲乘風而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那一刻,乘風的感覺,讓她迫切地想要衝出這個金絲雀的牢籠。
“澤蘭,咱們跑吧!”她盯著床頂,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