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個女人換來百年和平，不管怎麼算都是賺了。
東方朔對她的話不置可否，看她吃餅吃得極香，便也拿了一塊開吃，“等回去，我給你布置一間淬毒的屋子讓你玩。”
“嗬！”杜若懷疑耳朵出了毛病，“我可是聽說太醫院那邊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聽雨軒的人拿藥必須經過胡太醫的許可，防得不就是我淬毒嗎？”
她走時打包的那些瓶瓶罐罐，到了喬家全被沒收了，澤蘭說她都不知道東西是什麼時候被拿走的。
她知道要不回來了，也沒費什麼口舌。
東方朔點頭，“曾經是要防，可是現在覺得，與其讓你揣著銀針到處亂紮，還不如讓你去研究毒藥，起碼不會留下證據。”
杜若眯眼瞧著他，雖然瞧不出任何端倪，但總覺得他這是在給自己挖坑，索性不再理會，“我困了，睡會兒，到了叫我吧。”
“嗯。”他懶懶應了一聲，自己先靠著軟墊閉上了眼。
十三陵位於天壽山主峰南麓，過了兩位先帝的墳頭便是了。
由前後相連的三進院落組成，規模宏大，用料考究，做工精細，光是帶簷小石樓上閃閃發光的琉璃瓦就足見其富麗。
因為太康帝當年排名十三，是以名為十三陵。
淳佳皇後和他葬在一起，端皇太後幫他守著陵墓，這老皇帝的命也是極好的了。
杜若跟在東方朔後麵，隻覺得跟這皇陵一比，自己那聽雨軒隻能用簡陋寒酸來形容了。
引路小廝將他們帶往後院，尚未進門先聽見一連串吵吵鬧鬧的笑聲，大呼小叫著“來追我啊”聲音頗有些耳熟，隨後便看見一身著粗布長衫的女人正乍著手臂，在院子裏亂跑，後麵跟著個花白頭發的婆子，皺著眉頭已然氣喘籲籲。
“皇太後的情況一直不穩定，還請皇上小心。”小廝提醒一句，見東方朔點頭之後，揮了揮手，便退了下去。
“娘娘啊，您慢點，別摔著！”婆子跑不動了，撐著腰喘氣道。
杜若皺眉，凝神去看，才發現此人乃是皇後身邊的趙麽麽，臉上的橫絲肉全都瘦沒了，褶子無力得耷拉在臉上，沒了錦衣玉食，儼然一個滄桑老嫗。
她心中一驚，再去看那瘋跑的婦人，洗盡鉛華的臉上已經毫無風韻可言，才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竟然似是老了十幾歲，臉上的皺紋爬得肆無忌憚，每一道都似是對主人命運的諷刺。
“皇後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想到那個風華絕代笑裏藏刀的女人，萬沒想到盡然落得此等下場。
“你以為她為什麼能逃過一死？”東方朔挑眉。
趙麽麽聽見細碎的說話聲，抬頭一看當即傻眼，趕緊跪在地上，“老奴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端皇後聞聲停下，也朝門口看來，先是一愣，隨後由於妙齡少女般嘟起幹巴巴的嘴唇，抱怨，“你是誰？竟然敢冒充皇上，看我不抓爛你的臉！”
她說著便張牙舞爪地朝這邊飛奔過來，趙麽麽嚇了一跳，急急起身來攔，老胳膊老腿哪裏會聽使喚？才剛邁步就覺得膝蓋一陣刺痛，結結實實摔在地上。
時月上前一腳便將她踹翻在地，橫眉冷對，半點沒留情麵。
杜若見她摔在地上，好半天一動不動，心道莫不是一腳給踹死了吧？
趙麽麽急得爬到皇後身邊，已然彪出淚來，扯著她的胳膊一聲聲喚著“娘娘”，見她還是不動，不由得老淚縱橫，“娘娘，您別玩了，趕緊醒醒吧！”
聽她這麼一說，抱著肚子縮在地上的皇後，果然睜開眼坐了起來，“又被你看穿啦！”她咧著嘴，分明是被踢疼了，抬眼看見東方朔和時月，頓時滿眼畏懼，急急拽了趙麽麽的胳膊擋住臉，偷瞄著說：“婆婆，他們都是壞人，你去殺了他們，快去快去。”
趙麽麽一聽，本來就沒什麼血色的老臉頓時死灰一般，趕緊磕頭認錯，“娘娘如此情況，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皇上莫要怪罪。”
冬天的石板地，又冷又硬，她每一下下去都能聽見咚咚的響聲，不過兩下，額上已經冒出血來，沾著泥土，紅黑成一片。
皇後見她如此，也沒了剛才的氣焰，依樣畫葫蘆，跪在地上咚咚磕頭。
東方朔死沒見到一般，冷哼道：“這等惡人，都已經瘋了，還想著殺人，千刀萬剮亦不足惜！”
他冷冷凝睇著她，眼中深切的恨是杜若從未在他臉上瞧見過的。
“好啦！”她上前一步，喝止趙麽麽，拽了拽他的袖子，“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