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朔當然沒能由著性子來,他還不想這麼早就被掛上一個昏君的頭銜。不過,他也沒那麼聽話,回去應付那些胸大無腦的女人,而是去了浮翠宮。
他雖然名義上是皇後的兒子,但這宮中真正對他好的女人除了已故的太皇太後,就是雲妃,他當初在聖旨上加了那麼一條,也是純粹的為了保住她,況且,這也合情理。
至於讓那些女人們都去死,是先帝的意思。
如今的皇太後,當初的皇後,一直都錯誤得判斷了太康帝的睿智,而且也沒能摸對他的心思。她以為他會將皇位留給老三,以為太康帝對前皇後的摯愛讓他一直不能對這個大兒子釋懷。
其實,東方朔一開始也那麼想,所以處理著一些不痛不癢的事務,寄情與詩詞歌賦,從沒覬覦過這天下,隻是一直暗中布線,以免兄弟即位之後視他為眼中釘,而不能自保。
在他心中,老三和老六來當這個天下的家都是不錯的。
直到去年,太康帝開始暗中交給他一些重要的任務,比如調查屬國間的往來,收集雲陽的線報等等,他才知道,這個江山,父親從沒想過要給別人。
他一直都很想念他死去的生母。
聽他回憶母親的時候,他就原諒他了,原諒他對自己的不聞不問甚至是怨恨,原諒他不斷的擴充後宮聊以解憂。
太康帝生病之後馬上擬了詔書,當時隻有福公公和喬翼在場,詔書上就是要將傳位給他,因為想到自己當年即位時的血雨腥風,太康帝將詔書交給了東方朔自己保管,並且命令喬翼和福公公配合他的選擇。
是以,太康帝遇刺之後,福公公聽了他的吩咐,隱瞞了詔書一事,但誰也沒想到皇後會拿著假詔書出現。
他也是在那時候對薛仁起了疑心,他以為薛仁是站在三皇子那邊的,不想,他和皇後早已暗通款曲,那些都是他故意挑撥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在他的位置,如果三兄弟拚個你死我活,他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再不濟,也能讓東方朔上位之後除掉老三。
老三密謀殺害皇後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隻是苦於沒有過硬的證據,不然,皇後也不會等到現在才找機會除掉他。
怪就怪在皇後自亂陣腳露出了狐狸尾巴,不然,不僅老六會被薛仁在路上截殺,這天下如今是姓東方還是姓薛都未可知。
如果薛仁肯放棄皇後,或許還能搏一搏,但他真是將一腔癡情用錯了地方,這樣的男人,勢必成不得大器。
可是皇後是必須死的,從他知道生母去世真相的那天起,皇後在他眼裏就成了一具行走的屍體。
他從來就不是世人眼中溫文爾雅的模樣,試問哪朝哪代的君王不是雙手染滿鮮血之後才能坐擁天下?那些等著乖乖等著父親傳位下來,又沒人與之爭與之搶的,最後也沒幾個能有好下場。
獨上高位的那一個,他的狠和絕,從不是常人能夠想象。
他也是一樣。
所以,並不打算因為雲妃在年少時給予的恩情,就聽之任之,那不是他東方朔,他以為他拒絕夏靈薇的時候她就明白了,看來,她並不太懂。
“兒臣,參見太妃。”他進屋行了個禮。
“聽說皇上染了風寒一直未愈,怎的還到這來了?”太妃滿眼關切的看著他,生怕他再加重傷情。
“為了躲避去往涵青殿的女人們,孤也不得不走這一趟啊。”他笑著在她對麵坐下,“難道當年太妃也經常去勤政殿看父皇嗎?”
東夏雖然對女人參政一事沒有白紙黑字的規定,但後宮嬪妃不得勿政這是規矩,若是後宮三千誰想皇上了都要去見一見,皇上也不用處理什麼國事了。
他以為,這種小兒科的道理,太妃不是不懂,因為據福公公的彙報,夏靈薇就沒有出現。她是太妃的外甥女,會不聽姨媽的話嗎?自然是因為聽了才沒有去。
太妃嗬嗬一笑,滿臉祥和,“那時候有甄妃齊妃她們在,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怎的輪得上我?”
“孤一直覺得太妃婉柔和藹,待孤視如己出,是因為不願理會這後宮的紛爭,才過得雲淡風輕,其實,能在這後宮之中保下孩子,還能將孩子撫養長大的女人,怎麼可能與世無爭呢?”他挑眉,臉上掛著笑,眼神卻分外淩厲。
皇後為什麼會在那種時候自亂陣腳?為什麼害了那麼多人,卻留下了誕了公主的雲妃?雲妃又為什麼會在榮升太妃之後,著急將自己的外甥女弄進宮呢?
難不成她真以為她真心撫養的這個兒子是傻子?
她是皇後身邊隱藏的軍師,也是在關鍵時刻推她入了地獄的劊子手,女兒是她保住地位的籌碼,而東方朔這個兒子,則是她暗暗下的賭注,若不然,他怎麼可能查到母親真正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