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收拾好屋子,我已是滿身灰塵,步傾城則是坐在一旁,麵帶不悅,我轉身來到他跟前,陪著笑道:“屋子收拾好了,皇上您可以休息了。”
他轉目不看我,我仍是微笑著,道:“可以休息了。”
他終是轉頭看我,不悅道:“說了要幫你,結果卻是坐在這裏。”
我苦笑笑,這男人原是在不悅這個,笑道:“你已經幫我了。”
他抬頭看看我,歎口氣,道:“也罷,你也累了,先歇歇吧。”話畢,起身擁著我往床邊去。
我點點頭,今日確實乏了,胃裏仍是有些不適,偎著他,來到床邊緩緩躺下。
扶我躺好,步傾城彎腰,低聲道:“今日你也乏了,先歇歇,我還有許多事未安排好,你且睡會,一會用膳,我遣人來喚你。”
原也不覺的累,剛一著床,便覺得身子泛酸,眼睛竟有些睜不開,我未語,微微點點頭,緩緩閉上眼,不出一刻竟已睡去,步傾城是何時離開我都未曾發現。
睡夢中,娘親忽遠忽近,任我如何呼喊,如何追趕,總是離娘越來越遠,伸著手期望可以觸摸到娘親,猛地我喊出聲音:“娘。。。”
睜眼竟瞧見步傾城滿臉急色,見我醒來,低頭問道:“做惡夢了嗎?”
我點點頭,步傾城將我扶起,依床作好,我衝他笑笑,道:“沒事,許是今日累了,你幾時來的。”
他為我蓋好被褥,微笑道:“剛來一刻左右,瞧你睡的沉便沒喚你,這會你到自己醒了,略歇歇去用膳吧。”
我轉頭看看屋外,我這一覺睡的確實久了些,屋外已是有泛黑了,轉頭看他,笑道:“你一說我也覺得有些餓了,我們是否與花君天一家一起呢?”
他點點頭,道:“當然,原就是要接近他的。”
我點頭,想想也好,如此一來便可越發的讓他們不自在。
起身,出門,屋外七七八八站了許多人,皆是卑躬屈膝,見我二人出來,忙低頭,其中一人,彎腰賠笑,道:“皇上皇後,晚膳已經備好,勞煩皇上皇後移駕客廳用膳。”
這人著一身深藍色長袍,約莫三十出頭,長的油頭粉麵,我自小在這裏長大,自是識的他,這便是花府管家花二貴,平日裏仗著花君天的名聲,幹淨了壞事,所以素來我對他沒有好感,往日裏他見了我,亦是一付高高在上的姿態,像是主子一般,今日這般卑躬屈膝我竟看的是越發的討厭,回道:“多謝花總管費心了。”
他竟是像沒瞧見我麵上的不悅神色,笑的越發的開,道:“娘娘多禮了,這是小人的分內之事,小人特地為皇上娘娘帶路來的。”
看他此刻表情,我亦是有些不悅,往日裏娘親與我沒少受他的刁難,冷聲道:“花總管莫不是忘了,本宮自小生活在這裏,對這裏還是熟悉的,客廳本宮自是找的到的,明日就不牢花總管費心了。”
話畢,不在看他,抬頭衝步傾城笑笑,步傾城亦是抬手擁著我,緩步至客廳,一路上仆人瞧見我二人,皆是低頭施禮,我看著現下這番光景,不禁感慨世事無常,往日裏見我皆是自顧自事就如同為瞧見我一般,如今見了我又皆是恭敬有禮,這便是所謂的來日方長吧。
思索間,我與步傾城已來到客廳,屋內花府眾人,皆立於桌旁,最顯眼的便是花府兩位千金,花天憐竟又換了一身衣裳,滿頭的步搖金釵,想是把所有的首飾一並戴上了,看著各位的俗氣,反觀花天惜瞧妝容亦是精心修飾過了,在瞧衣裳,我竟不得不佩服著女的心機了,款式雖與我不同,顏色卻是接近的很,我笑笑這花天惜真是下足功夫了。
我二人來到桌旁坐定,步傾城轉頭看看花君天,笑道:“坐吧,莫要拘束,雖然無顏與丞相已斷了父女關係,但畢竟是生身之父,自是有常人不可及的感情,今日就當是一家人用的團圓飯,就如同往日無顏未進宮時那般,隨意些。”
聽不清楚此番言語,我轉頭看看花君天,笑道:“是啊,丞相莫要拘束,往日是如何待本宮的,今日便照舊便可。”
花君天子自是知道我所言何意,瞬間麵色泛紅,額頭略滲出些許冷汗,顫聲道:“娘娘鳳體金貴,微臣怎敢呢。”
看他此刻神情,我忽地沒有了興致,轉頭不再看他,淡淡道:“坐下用膳食吧。”
他四人依次入座,花君天是一家之主,隻是要坐在步傾城左手旁,我則是緊挨著步傾城右手坐下,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花天惜竟坐在步傾城對麵,一抬頭便可瞧見,花天惜嘴角含笑,頷首,眼神全在步傾城身上,花天憐則是全無害羞神色,直直盯著步傾城。
步傾城倒也樂的自在,舉筷為我碗中添些菜,便自顧自低頭用膳,我瞧這一家人的拘束神色,微微含笑,低頭用膳,我與步傾城二人皆是低頭用膳,不語。
不知為何,剛剛吃了幾口,竟覺胃中泛酸,忙放下手中筷子,伸手捂口,幹嘔起來。
見我不適,步傾城放下亦是放下手中筷子,伸手扶我,急道:“為何又嘔,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此時,胃中,喉頭皆是酸味,我實在難以開口,隻是捂口幹嘔,並未答話。
見我忽然不適,花君天等人亦是嚇的不輕,皆是起身跪倒,低頭發抖,皇後在自家府中用膳是忽覺不適,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他們怎能不怕,想必他們也未曾想過有一日他們竟會因我的生死而膽寒。
步傾城轉頭看著花君天,吼道:“傳禦醫,皇後若有何事,朕定會要你們好看。”
話畢,彎腰抱我離開。
步傾城抱著我一路快步回房,緩緩將我放下,低頭吻吻我的額頭,柔聲道:“可好些了?今日為何會數次幹嘔呢,還是喚太醫來瞧瞧吧。”
我衝他笑笑,點點頭,低聲道:“無需擔心,現下已經好多了,稍等等太醫來了便知道是為何了。”
說話間,花君天已帶著太醫在門口聽侯,步傾城看著我,低聲道:“還是讓他進來吧,你不可能永遠不讓他進來的,懂嗎?”
我回望步傾城,片刻微微點點頭,步傾城見我點頭,寵溺笑笑,轉頭望著門外,道:“都進來吧。”
花君天舉足遲疑片刻,見我未出聲阻撓,方才安心進門,進屋站定,太醫彎腰施禮過後,自藥箱取出帕子,輕輕放於我手腕處,方才搭脈問診,自古規定後宮妃嬪除皇上外,其他男人皆不可有肌膚之親,哪怕問診時亦是有諸多避諱。
太醫手指微微用力搭在我手腕將,半晌,略有些心虛,抬頭看看步傾城,複又轉頭看我,麵上滿是害怕神色。
步傾城見他如此神色,亦是不安起來,沉聲問道:“如何?”
那太醫轉頭看看步傾城,顫聲道:“回...回皇上,微臣不敢言...”
此時步傾城已是滿臉不耐神色,冷冷道:“講。”
那太醫先是身子微微一震,隨後彎腰俯首叩頭,慌亂道:“回...回皇上,皇後除了身子有些發虛以外,麵相、脈象均無不妥。”
“荒唐,均無不妥,為何會接連幹嘔。”
太醫看模樣嚇的不輕,忙叩頭求饒。
我知步傾城是為我擔心,但若步傾城發怒,這太醫免不了又是一番皮肉之苦,我實在不願牽連無辜,緩緩坐起伸手握緊步傾城的手,笑笑,傾輕聲道:“莫要為難他了。”
話畢,轉頭看看跪著的太醫,道:“勞煩太醫了,本宮無礙了,你且退下吧。”
那太醫像是解脫一般,忙叩頭謝恩,幾乎是小跑著離開。
見太醫離開神色,我微微笑笑,這太醫想來嚇的不輕,轉頭看步傾城,道:“看來被你嚇的不輕。”
他看看我,亦是苦笑道:“皆是些庸醫,無不妥怎會吐呢。”
我安慰笑笑:“許是累了,你莫要擔心。”
他點點頭,轉頭看著花君天,道:“花丞相,無顏與朕來你府上是為探求而來,現下探親事宜尚未安排妥當皇後便已在你府上患病,且是食過你府上的晚膳才如此,你作何解釋?你可知道皇後若有恙,你府上這一幹人的性命怕是都賠不起的。”
花君天隨是朝堂重臣,門生眾多,但謀害國母乃是誅九族的大罪,他自是承擔不起的,此時亦是有些慌亂,忙俯首道:“皇上明查,帝後親臨,微臣府上榮寵之至,自是十分用心安排皇上皇後飲食起居,至於今日皇後用膳過後身體不適,微臣亦是惶恐不安,已經命人查過今日晚膳確無可之人嘔吐之物,皇上明鑒啊。”
我略想想花君天所言非虛,今日步傾城與我一同用膳,為何單單隻我不適呢,想來問題未必是在食物上,心裏雖已經明白,但仍是不願看他如此囂張,轉頭看他,淡淡道:“想來是花府食物亦或是茶水加了不少補藥太過金貴本福受不起,怎能怨丞相呢。”
我故意提及茶水,亦是告訴他我已經知道生首烏之事,果然,他聽到補藥二字,麵上明顯有些僵硬,不過也隻片刻,神色坦然道:“娘娘貴為皇後,身體嬌貴能款待娘娘是微臣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