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步至內閣,依床坐下,苦笑著,想來我是適合皇宮的,不然為何這般冠冕堂皇,這般做作,這般耍心機,都應付自如呢,我起身來到鏡前,看著鏡中自己,竟有些陌生,才進宮數日我就已變化至此,往後呢,我亦會如何,思索間不免有些惆悵,有些迷茫,歎口氣,轉身欲坐下,不料不知何時步傾城早已在我身後,麵色不佳。

我試探的詢問道“你怎麼了?”

步傾城未語,大步上前,伸手將我抱在懷中,我身子有些僵硬,雖已是親密無間的人,但我仍是有些害羞。

緩緩將頭靠在他肩上,不語。

步傾城抱著我,約有一刻左右,低聲道“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我伸手抱著他,貼近他,回道“恩,沒事就好”,心裏雖知道定是有事,他才會如此,但若他不願提,我亦是不便追問,等他願意告訴我時,自會說的。

鬆開我,步傾城轉身坐定,我微整整衣服,走近他,拿起桌上茶杯,斟滿,遞給他,他接過茶杯,微抿一口,放下,抬頭看我“見過母後了?”

我點點頭“恩,見過了”。

“母後可有為難你?”

我彎腰坐下,未語,不知該如何說起。

他苦笑笑,道“想必是有了,母後有些霸道,我從未忤逆過他,如今立後大事,我未遂了她的意,她必是不高興的,今後難免會找你些不是。”

我點點頭,步傾城也是為難的,那畢竟是他的生身之母,他願為了我,違背它至此已是不易的了。

他看著,問道“今日與她們見過了?”

我略遲疑片刻,點點頭,道“見過了”想也知道他說的定是閆雨婷她們。

“後宮女人,難免爭寵,你作為一宮之後,還是要有些威儀的”

我苦笑著“她們的是你的愛妃,我不會為難她們,再者比起手段心機,她們似乎要略比我高明些”

步傾城看著我,躊躇片刻,開口道“我是皇上,有些事人不由己”言語間滿是無奈。

我看著他,不語,心裏似乎有些明白的他的無奈,但心口濃濃的酸味,仍是讓我不適。

相視無語,咫尺天涯,彼此都有些不願提起的話題,沉默半晌,他終是開口了“婷兒她自小嬌慣,說話難免有些越禮,對她你多些耐心,她本質不壞,隻是進宮久了,有些自負。”

我直視他,無語,從開始我便覺得他對閆雨婷是特別的,如今他親口說出,我終是有些難過,強壓下心口苦澀,微笑著,點點頭“恩,知道”,說話間,淚水竟幾欲滑落,我忙低頭,不看他,淚水滴在地上,摔碎,我有些慌張。

步傾城忽地起身擁著我,頭靠在他腰間,閉眼,不語。

他歎口氣,道“你流淚了,我知你所為何事,但婷兒真的不行,我欠她的”

我擁緊了他,吸取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半晌,抬頭看他,微笑著道“恩,我信你”

他看著我,微笑笑,點點頭,仍是心事重重。

我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你有心事”

他低頭看我,片刻,道“花君天”

花君天,進宮許久,忙忙碌碌,我竟忘了他,如今步傾城提起他,我麵色瞬時深沉,問道“他如何了”

步傾城鬆開我,轉身坐定,蹙眉道“我登基時間尚淺,在朝中尚無自己的勢力,花君天乃當朝老臣,門生眾多,朝堂之人皆與他為舞,營私結黨,我若想扳倒他,就必須有自己的勢力,眼下最適合的人選便是閆禮清,今日在朝堂之上,我欲任命閆禮清為護國大將軍,哪知花君天等人以閆禮清是當今駙馬人選,應避嫌,現在加官進爵事宜不妥為由,加以阻撓,我不同意,他們竟以罷朝相要挾。”說話間麵色泛恨,雙鬢青筋微暴,看的出氣的不輕。

我閉口無語,自古便有規定後宮不得幹政,此時我亦是多說無益,再者我了解他,他既已與我言明,必是有了對策,直視他問道“可有對策。”

他轉目不再看我,沉聲道“立後那日,行凶之人必也與他脫不了幹係,刺殺皇上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雖眼下並無有力證據,但我仍未放棄追查,隻是我手下的人無法接近花君天,亦無法得到更多的消息,隻能望而興歎了,今日朝堂上他更是聯合眾臣脅迫我,想要知道更多,便隻能離他近些,眼下唯一接近他得理由便是你”

我有些疑惑,為何是我,皇城之人皆知我與花君天父女之情早已決裂,更是毫無瓜葛,我要如何接近他,麵帶疑色,問他“我?”

步傾城點點頭,回道“對,是你。”

“如何接近?”他微笑看我“皇後探親,想必他也阻攔不了吧”

探親,我更是不解,他明已知道我與花君天早沒有了父女之情,如今竟要讓我探親,未免有些不妥,直視他問道:“探親?我與他早已決裂,何談探親呢”

步傾城看著我,眼裏有著明顯的猶豫及不確定,思索半刻,終是說出了口:“你娘”

我一楞看著他,我娘,為何是我娘,仍是問道“何意?”

“你雖已經與花君天決裂,但你娘仍是葬在花府墓地,你如今貴為皇後,回家探母,無可厚非”

我猶豫片刻,終是點點頭,也好,我是該回去看看娘了“何時去呢”。

步傾城看著我,眼裏滿是期待神色“越快越好,明日動身可好?”

我點點頭,亦是有些期待,期待著花府兩位千金看到我是時的表情,往日裏仍他們予取予求的花無顏,今日如此的風光怕是她們未曾想到過的吧。

此時步傾城並未路出輕鬆表情,仍是蹙眉,搖頭。

“怎麼了?”

他看看我,笑道:“頭疼的厲害”

我起身來到他身後,雙手輕輕貼於他雙鬢,緩緩揉動,他閉著眼,似乎略輕鬆了些。

我看著他,有些慶幸,亦有些難過,如此的完美的男子竟屬於我,但也屬於別人。

帝後出宮乃是大事,一早我與步傾城便起床,他早早去了朝堂,安排事宜,我則是匆匆去了長樂宮,太後見了我免不了又是一番奚落刁難。

回到中宮後,命以柔將眾妃嬪,召至中宮,將我出宮之事,告知眾人,我出宮後自是要有人代行我的權利,如今也隻有閆雨婷尚在妃位,按情理也隻能是她了,我原是打算將後宮之事交由柳眉暫代,但想想仍是作罷,柳眉太過陰暗,叫給她我有些不放心,閆雨婷則要好控製的多。

將一切事宜安排妥當,我方才覺的有些累了,扶著桌子坐下,剛坐定,便看到正欲屋的葉笙歌,雙唇緊抿,眉宇間似有些不快,我微笑著將他迎進來。

葉笙歌來到屋內站定,看著我,半晌開口道“你要與皇上出宮?”言語間並無太多情緒。

我微笑點點頭“是,略等等,他下朝後我們便動身。”

葉笙歌大步上前,與我直視,道:“你決定了,要與他一起了嗎?”

我起身,與他稍稍拉開些距離,穩聲道:“笙歌,我是皇後。”

“無所謂,我不介意”

我轉頭不看他,無奈道:“我介意”

我不解,我與他相識時日尚短,他為何會如此執著於我,躊躇間,葉笙歌來到我麵前,雙手緊握著我的肩膀,低頭湊近我,道:“他能給你的,我同樣可以。”

我抬眼看他:“有些事,你不知不懂”

他輕笑,問道:“我不知,不懂,原是你不願讓我知,不願讓我懂,你愛他嗎?”

我忽地不敢看他,低頭,思量,我與步傾城之間到底有愛嗎?

半晌葉笙歌低聲道“你對他或許有情,可他對你呢,你不過是他後宮眾多妃嬪中的一個,你確定他對你也有情嗎?”

我忽地心口泛酸,是啊,我隻不過是他後宮妃嬪中的一個,甚至還不如那些妃嬪,我隻是一顆棋子而已,思量至此,竟有些溫怒,我抬眼看著葉笙歌,沉聲道“你如何知道我對他有情,我深知他是帝王之身,絕不會讓自己陷入那般絕境,我與他隻是夫妻,並無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