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詫，欣喜，或者憤怒，這些詞彙都一一在我腦海裏掠過，那樣的一名女子，我真不敢想象她會有著怎樣的表情。她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一遍，沉寂一會兒之後說：“你……認識周念沉？”
姑娘，請收起你那滿眼的鄙夷好麼？好像以我這凡人之身說出來“周念沉”這三個字就玷汙了他的名字似的，真是，至於這個樣子麼？
“認……不認識。我隻不過奉命來找他的。”我不能，我不能說我認識周念沉，目前我是凡人，而他是仙，若是他們知道一個凡人與周念沉相識，而且還是有著不一般的關係，他們會怎麼想？嗬，於我是沒什麼關係，於周念沉，萬一因為我讓他的名譽有所損害，那可就不值得了。
我承認，打心眼兒裏我是維護周念沉的。
“奉命？”那妖女的好奇心似乎已經完全被我勾起來了，她斜著眼睛看著我，勾起嘴角問道，“你身為一介凡人，是奉了誰的命？”
這個問題，我倒是真的沒有想過答案，現下那妖女又直勾勾地盯著我，正焦急地等待著我的答案，我要說什麼……
“不說？我可是聽說周念沉下凡去做了什麼事情，將將才回來崇望。他前腳剛回來，你後腳就過來找他，是不是……”她的臉一點一點湊過來，那殷紅的嘴唇隨時都有可能滴下血來，“嗖”的一聲，仿佛是風攜帶著冰霜掠過，我的脖頸後麵就遭到了襲擊。
是那條蛇。
它就像一個昂著頭的人一樣出現在我麵前，當我轉了轉眼珠子，竟然發覺它是整個兒沿著我的腿部一直攀緣而上的，這時候的我，已經有了一絲絲的感覺。
滑膩的冰涼如同繩子一般緊緊纏住了我，蛇信子從我的下巴那裏伸出來，舔了一下我的臉龐。“嘶～”這聲音距離我如此之近，讓我忍不住戰栗。
擁有了感覺的我，汗毛正在一根一根豎起來，那條蛇就把我當成了一棵樹，帶著毒牙的嘴巴微微張著，一雙小眼睛卻看向那名妖女。
她說：“你要是敢撒謊，它一口就會把你咬死，你信不信？”
我立刻縮回了腦袋，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弱不禁風，忽閃著眼睛連忙點頭：“是是是，我保證從我嘴裏說出來的，都是大實話。”
“那你回答我，你來找周念沉做什麼？”
於是我發現了一個很是可疑的現象，那就是她每次說起周念沉的名字，眼中總會有著一種特別的溫柔，那就像是曾經的三師姐看著二師兄懷冥一樣，我幹咳一聲，心裏頓時有了底氣。
“你看起來很喜歡他？”
腳腕和脖頸處都散發著隱隱的疼痛，好在寒冷把那些感覺都掩蓋了，我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臂，完全沒有知覺，仿佛那都不是我的身體的一部分，而我，就是一個由雪拚湊起來的人。
一抹紅暈從妖女的臉頰掠過，下一刻便是被狠戾代替，她一巴掌扣死在我脖頸上，正巧碰到了傷口，涼涼的鮮血順著我的脖頸流下，弄濕了我的衣衫。
“你不是一介凡人麼，竟然能夠這麼了解上仙大人？”
力道拿捏得剛剛好，想要讓我產生一種壓抑感，但又不會完全殺了我，如此看來，她還是想從我這裏套出點什麼東西的。
周念沉啊周念沉，真沒想到走到哪兒都能碰到喜歡你的女子，你可真是……豔福不淺呐。
“咳咳咳……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她的力道加重了許多，眼中閃著妖異的光澤，一雙桃花眼中布滿了憤怒，她說：“聽說上仙大人在人間遇到了一名喜歡的女子，還差點因為她放棄了仙籍，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如果我說我不僅知道一些什麼，而且我自己就是那名女子呢？你會做何感想？
我定了定神，道：“這件事情正在被他們平息，你不要說出去，這樣對上仙大人的名譽不好。他其實不是真的愛那名女子，他心裏牽掛的還是他的天下。”
那股子悵然油然而生。
“你走吧。”
她忽然間鬆了手，連我去找周念沉做什麼都沒有問清楚，一朵疑雲從我頭上飄過，不過我也來不及多想了，既然她肯放我，對於我來說就是莫大的喜事了。
想著我若是撒開兩條腿兒就跑，未免有些太直白了，於是我假裝自己的傷很重，走一步就停下來歇息一會兒，就算如此，不一會兒我也在地上踩了一串腳印。
走了約莫半裏地，有什麼東西穿過氣流朝著我湧過來，憑借著敏銳的感知力我迅速地回頭，刹那之間便看到了那飛在空中的箭支，若是我還有仙力，在這一刻還是有避開的可能性的，隻是如今……我扭曲著腰部盡量閃開，但是那東西就像是有雙眼睛似的，拐了個彎硬是鑽進了我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