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這樣,什麼時候才能……哎……他真的和他父親不一樣。”
“我怎麼能和爹一樣嘛,娘,那我不就成了爹了,不過我成了爹也好,你就不用夜夜相思了。”玄逾幹脆開始耍嘴皮。
“看看你,看看你!”玄母一邊裝做生氣,一邊用眼神示意玄逾,玄鶯此時此刻不方便說話。
“師母……”
“鶯兒你也不要睬他,這麼些年了,他的武功還是沒有長進!整天就知道說笑,耍油嘴。”
“娘啊,冤啊,我每天都很認真地練習您給的劍譜啊!”
“是啊,是啊,師母,你錯怪師兄了。”
“噢,錯怪了啊,昨天傍晚為什麼那麼晚回來?是不是又上霧踏峰了,還是帶著鶯兒一起去的吧。”
“娘,我不是在您回來之前就回來了!”玄逾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果然!”
“啊……師兄啊……”玄鶯無奈地看著她的大條師兄被師母成功地套了話了。
“喔,對了,娘,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千曲湖。”
“什麼地方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要睡了,你少給我羅嗦,永遠長不大!”
“娘真是的,鶯兒,來,來……”黑暗中,玄逾朝玄鶯招了下手,示意他的小師妹過來。
玄鶯坐到了馬車的另一頭,顛簸的路上,她就這樣偎依在師兄的懷裏,兩個人甜甜蜜蜜地,玄母就餉裝不知道。
隨著車夫“籲”地呼喚,馬兒帶著馬車,漸漸離開了這他們幽居了多年的山穀,離開了他們的那一片寧靜的天空,離開了兩個孩子情定三生的霧踏峰,從此走上了一條血雨腥風的路。十六歲的玄逾還不懂得什麼是害怕,什麼是失去,什麼是傷心,什麼是歡喜。
就在這樣,不知是上天安排還是命運捉弄下,與世隔絕多年的他,終於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回到了江湖。
一盞淡酒澆新愁,
兩杯相碰始明就。
三生情定輪回轉,
四方飄泊歎孤舟。
天成一劍落凡世,
腥風血雨何時休?
江湖兒女多癡怨,
幾度春風幾度憂?
西門宅院在經曆的一場火燒的浩劫以後,一夜未曾合眼的西門驛碸帶上了兩個手下,直衝太師府上。
月冥走上府邸大門,連扣了三聲,但不見小童前來應門,退到西門驛碸身邊說道:“大少爺,疑似無人啊。”
“月冥,你去查探,我和月凰先行回府了。父親大人今日回城,你要盯緊了,這老狐狸實在太囂張。”西門驛碸氣的咬牙。
“大少爺一定確定是官師爺做的嗎?覬覦日耀的人實在太多了。而且,公子不覺得奇怪嗎?知道日耀在劍典房的,隻有西門家的幾個重要人物而已。”月凰提示道。
“說的在理,既然是這樣,月冥還是留下不要放鬆,畢竟官師爺是第一個主動提出要寶劍的人。雖然此次行動沒有得逞,但是,居然有膽子動西門家,就讓他知道點什麼是江湖第一大門!”
“姐姐小心了,我和大少爺先回去了。”月凰臨走前不忘叮囑姐姐一句。
“月凰保護好少爺。有消息,我放彈號示警。”月冥一躍身,進了太師府院裏了。
“走吧,月凰,隨我去蘇家看看。”
“蘇家?”
“不要多問,去就是了。”
兩個人一路飛躍來到蘇府,這裏居然也是靜的出奇,兩人沒有遞帖子,實為暗訪,悄然翻身進來宅院。
這座宅子是蘇戊,蘇己兩兄弟的,西門驛碸並不知道這兩人的來頭,也查不到底,隻是這兩個人看似不懂武功,走起路來卻如蚊呐,細碎無聲,像絕頂高手才有的步子一樣。
說來也怪,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兩個人居然會拿著西門驛艨的牌子直接出入西門家,還一直去和驛艨說天談地,一起做詞弄曲的。
到底是何人,又如何得到二弟信任的?西門驛碸如是想著。這次的火難,又和這兩個人有沒有關係?
西門驛碸一個翻身,躍上了房頂,開始逐步尋求動靜。
就在這萬籟皆靜的時刻,突然,一聲鉉音撂起,成功吸引了西門驛碸的注意,他悄悄地將身子旋了過去,靜靜聽著樓下的動靜。
一曲“千福散”彈奏完畢,卻遲遲沒有聽見人聲。
過了一陣子,漸漸飄出來了一聲歎氣。
那是蘇戊的聲音,西門驛碸認得:“你可知主上為何突然要這日耀嗎?”
聽的西門心下一震。
“哥哥不知,我又怎知了?”一個很相近卻不是他的聲音,那是蘇己。
“昨夜西門家的火,可是你放的?”蘇戊又問。
“我若要偷劍,又何需放火?”蘇己說得不屑一顧。
“噢?那你要怎個盜法?”
“嗬嗬,你和我想的一樣啊,哥哥。”說罷,又開始撥弄著古箏。叮,叮,叮地三聲,聽得讓人寒冷。
西門驛碸心下警鈴大做,他們說的方法,莫不是用二弟來要挾!必須趕快回去了,驛艨有危險了,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人,還往家裏帶。西門驛碸正準備走。抬起頭來,卻見蘇戊站在自己麵前,笑吟吟地說道:“驛碸來了,怎麼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啊?”
西門驛碸心下一頓,什麼時候上來的,自己一點都沒有察覺。“你想怎麼樣?”
“請大少爺去小樓一敘啊。月凰姑娘也在呢。”一話已畢,聽的西門心裏更加震驚,月凰可是家裏數一數二的高手,也被抓了?心下一計較,看來著兩個人來頭不小,起身就躍,忽然發現雙腿發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中了招,但憑一口氣硬撐著。
蘇戊看著心下也佩服著,這還是唯一一個中了自家毒藥這麼久還不倒的人。院子裏的飄香可全是毒藥啊。不過,看他也撐不了多久。
西門驛碸知道此時耽誤不得,虛著一掌送出,實則將手中號彈送上了天空。幹脆不用輕功,讓自己摔落到下麵的溪流之中,或許還有救。
現在他不能倒,他倒了,西門家就完了。單憑著一個眼盲的弟弟如何守的住!西門漸漸失去意識,也不知被水推向了何處。
“人呢?”蘇己悠哉地撥著琴鉉。
“摔下去了。”
“死了?”
“應該死不了。”
“那小子中了毒,摔下去還活的成嗎?”
“這……看他造化了。”
“你準備怎麼和西門驛艨交代,他要是知道是你殺了他哥哥,要哭死去了。”
“嗬嗬,我們先去西門家,帶他出來再說!”蘇戊說道。
見到號彈的西門家的人開始亂了,他們知道,大少爺在外麵出事了。月冥匆匆從太師府趕回,卻見不到月凰和大少爺,心下一緊,首先跑到西門驛艨的小樓確定他無事。
見到二公子正在撫琴,心下不知什麼感受。
隻聽西門驛艨說道:“月冥,你不在大哥身邊,來這裏做什麼?”
“二少爺,大少爺怕是……”
那雙琉璃般卻無神的眼睛轉了過來,他的眉頭擔憂地皺了起來,著急地說道:“哥怎麼了?”
“二少爺,我也不知道,剛才見到了大少爺的號彈煙花,怕是出事了,月凰也沒有了音訊,兩個人說是回來了,但是卻不見人啊。”
“你說什麼,放了煙花?”西門驛艨覺得身上一空,跌坐在了椅子上,他回想起了上次大哥放號彈煙花的情景,那是很小的時候,兩個人在外被殺手追殺,大哥重傷,自己雙眼失明。
那麼,這次,又要出什麼事出來?
伴隨著車夫的一聲輕喚,馬兒“籲”地叫了聲,睡在車裏的玄氏一家,從夢中蘇醒。
“娘,到了!”玄逾興奮地跳下了車。
陽光穿過層層***,射灑下來的小斑點落在玄逾身上,淡淡的溫柔。玄逾環顧了一下四周的荒寂無人的林子,心下納悶著,娘不是說是湖嗎?
“娘!湖哪?不是叫什麼湖來著?”玄逾有點不解。
“師兄起來就這麼有精神啊!”玄鶯笑著從車裏探出頭來。玄逾很自然地伸出了手,接她下車。玄鶯跳下馬車,微笑著說道:“師兄昨夜睡的可好?”
“很好啊,鶯兒啊,你找找看看附近有沒有湖!娘說的湖在哪裏呀?我找不著。”玄逾一邊說著,一邊四麵環顧著。
“大清早就吵得不得了,這湖要是隨便給你找到了,那還得了!”玄母大有無奈之姿,“你就不能安靜一點,這個湖很隱蔽,你要讓全天下都知道是吧?”
“娘,那你就帶我們去嘛……鶯兒說她也想去看看呢。”玄逾狡猾一笑,轉身過來,對著玄鶯說道:“是吧,鶯兒?”
但看玄鶯低笑不語。
“好了,我和老萊把馬車安排好,你和鶯兒去找一點吃得,等下再回到這裏來,少給我沒正經!”
“知道了啊,走啦,鶯兒,我們去覓食嘍!”玄鶯三步並做兩步走到她的師兄身邊,少許羞澀地低著頭笑著。
“真是的,快去快回!老萊,我們走,把車往那邊趕過去,那裏還有……”玄母的話,漸漸隱沒在了若大森林之中。
玄逾拉著玄鶯,一路走著,沒有看見可以吃的任何東西,不免有點沮喪,他問道:“師妹,你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娘突然帶我們離開了居住多年的小穀,來到這樣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各種事情,我到現在還是腦子亂悠著呢。”
“師兄你莫急了,這事情可大可小,卻是急不來的,”忽見前方森林之色褪去,漸漸出現一片廣閾的草地來,不免有些疑惑,“師兄你看,到這裏,突然沒有樹木了。”
“是啊,突然就沒有了啊。”玄逾也有些納悶著。
他仔細地環顧著四周,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物,隻是看到了一顆要合六人才可環抱的大樹,玄逾有些疑惑,覺得這樹生長在這裏,很是奇怪,但一時半會的又看不出哪裏不對勁。
於是他對玄鶯說:“我去看看那顆樹,說不定今晚可以吃燒兔子啦!”也不待玄鶯回答,就衝了過去。
這樹遠處看是隻是少許奇怪,但仔細一瞧,就不太一樣了,它隻不過是六株長在一起的大樹罷了。玄逾正準備轉身離去,忽然一種很怪異,很久違的感覺襲擊過來。
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感覺,似曾相識?還是,總之,他還是走了過去。
玄逾摸著大樹,心裏開始澎湃起來,一種絲竹共振之感,玄妙之至。忽然,他覺得整個樹,似乎都是這麼的柔軟,仿佛母親的繈褓一樣,玄逾整個人都開始模糊起來,漸漸地溶入到這樣異常溫柔的氛圍之中。
但見異樣的玄鶯慌忙地跑了過來,大聲地叫著“師兄!師兄!”可是玄逾卻聽不清晰,應該說,他更加迷戀,現在身上的這樣一種感覺。
玄鶯就這樣,看著她的心上人,在她麵前漸漸消失,仿佛溶入了這奇異的樹裏。她抓不住,她看到的僅僅是虛無,一種天人永隔的孤寂,忽然間迷漫在了她的心間,猛然間迷茫。隻待聽見她輕輕喚了一聲:“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