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逾站了起來,一記指風,一片落葉就已化為灰燼。
“好,還差一層了,你比你父親當年要聰穎更加。”玄母欣慰地笑了。
“時候不早了,母親我們回去吧。”
“也好,出來的時候,記得把石門合上。”
“恩,母親啊,說說你和父親認識的事情吧。”
“小孩子家要知道這做什?”玄母的那張嚴肅的臉開始泛起陣陣紅暈。
玄逾見陰謀得逞,不依不撓,說道:“母親再多說點經驗,怎樣女孩更加開心。”
“你這個孩子啊,說就說,江湖這麼多年,你老娘我還怕這個?”
“就是就是,您就說嘛,哈哈……”
“那年啊,我才十六歲,就你這個年齡,我可是玄家獨女,嬌生慣養了好些年,脾氣也有些任性,然後,認識了一個君子般的人物,在學堂裏一直很照顧我……”
“噢,噢, 噢,那人就是尹承君……年少英俊,一定跟我一樣,風流倜儻……還武功卓越……”
“居然直呼你父親表字,你這孩子,怎不知禮節,什麼風流倜儻……他可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半點武功都不會,還……”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漸漸溶入夜色蒼茫。
……
……
坐在桌旁的玄鶯一邊刺繡,一邊等待著親人們的歸來。她見到天色轉暗,不免有些惶惶。
她靜靜地等著,任何細小的響動都不願意放過。少女美好的姿態,就這樣永恒地定在了那一刻。安靜地,微笑著,為了她心中的那一抹驕傲。
在她聽見少許聲音的時候,她拉開了門。
“師兄?”
轉過身來的人,從上到下都布滿了戾氣,那是殺手特有的氣質,死亡的氣質,背上的那一柄長劍,彰顯著他的身份。
“玄家人?”
“你想做什麼?”玄鶯抽出雙靴上的匕首。
“交出炅劍,饒你不死!”
“你休想。”
“嗬,那就等你師兄回來,看來玄家還大有人在啊!”殺手感歎道。
“你等不到那個時候了!”玄鶯已經拔出了雙匕衝了上去。
她看到了,那雙冷漠又似曾相識的眼睛,瞬間冰冷。
“什麼人!你敢傷她!”玄逾一回來,就看到這樣千鈞一發的場麵,不免大聲喝止。
“師兄,上官家的***細,快殺了他!”玄鶯著急地說道。
“上官家的……” 玄逾的雙眸立時變得血紅,“好小子,居然找上門來了……”
黑衣男子一聲不吭,隻是抽出長劍,拔劍弩張的氣息一下彌漫了整個小屋,高手對絕,勝負往往決定在一瞬之間。
誰會先動?
玄逾用匕首一刺,飛旋著身子就落到了玄鶯身邊,黑衣人警惕地用長劍護著***,接著用力一掌就把整張桌子推了過去,玄逾也不放鬆,推出一掌立馬讓桌子變成了粉末。一桌好菜就盡毀於刻。
黑衣人的表情終於有點動容了,隨之隻見他眉頭一皺,有退後的架勢。
就在這雷霆萬鈞的時刻,玄母突然大聲喝道:“全都給我住手!”
“想走,沒這麼容易。”玄逾用內力推出一把匕首,整個人躍起來,雙手一齊握著另一把匕首用盡周身全力,想讓黑衣人在慌忙的撤退中措手不及。
“逾兒住手!”玄母再次大喝,萬籟皆靜,隻見玄逾幾乎沒有沒有聲響地落地,還有那一枚被黑衣人撥開的匕首正鏗鏘有聲地釘在了梁柱之上。
“為什麼啊?娘,他可是仇人家的人!”玄逾很覺得很虧,到底哪裏做錯了,母親似乎生氣了。
“你的仇人是誰,看清楚了!這個人,是上官家的人卻不是你的仇人,你給我記好了,你的仇人是誰,不要傷害無辜!”
黑衣人那雙冰冷的雙眸,漸漸泛起了波瀾,誰也不知道他心裏想著什麼。
“娘,你說什麼?”玄逾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聽見了什麼,娘要他放過這個***細。
“師母,您……您這是……”玄鶯也很彷徨。
黑衣人終於開口:“好個玄若闌!不愧是玄門繼承人!我敬你!既然你們不殺我,我也賣個消息:上官家已經找到你們的下落,續我之後還會有殺手趕到,你們自己掂量著。”他轉身就要走。
“等等……”玄母喝到。
“還有什麼話要說?”
“讓我看看你的臉……”
“……”
“娘?”
“你說什麼,我們執行任務的時候,都不能揭開麵巾,憑什麼……”
“就憑你是尹扶嵊的兒子!”
黑衣人就這樣站立著,沒有說話,夜風開始刮,擺起了他的衣角,他終於是轉過身來,深深地看了玄母一眼。
然後依舊是沉默。
一切盡在不言中。
黑衣人舉起了右掌,朝著自己的左胸狠狠拍下,再望了一眼玄逾,轉過身來,沒有猶豫地離去了。
“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尹家的人,真的尚在人間……”
“娘,到底怎麼了?”
“逾兒,這裏已經不安全了,你和鶯兒收拾一下,我們馬上上路了。”
“師母,我們要去哪裏?”
“快些收拾!我們出發了!路上再說,他已經開始行動了,逾兒,你得去幫他!”
“回來了?”黑暗中,一個女子沒有起伏的聲線。
“小姐?你怎在我房中?”尹劍歸詫異地看著正坐在幾案旁邊的紅衣女子,此時的女子,並沒有蒙著麵紗,露出了她那秀小的鼻子和一雙紅潤的薄唇。但是黑暗中,尹劍歸仍看不到她的容貌。
“為什麼不能在你房中,這裏是上官家,我哪裏不能去?”
“這……我來點燈吧……”
“不許點。”上官茗站了起來,走到尹劍歸身邊,說道:“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勞小姐掛心。”
“剛才去哪裏了?”
“回小姐……”他還未說完,上官茗就打斷了他。
“我來給你療傷吧。我管你去哪裏,又結了什麼梁子,總之你肯回來就很好了。”說著又輕笑兩聲。
“不要勞煩小姐了,我自己會療傷的。”
“是麼!”上官茗突然火氣上升,說道:“看來我很多事了!我知道爹讓你去找玄家人了,我也知道很危險,但是沒有阻止你,所以才會在這裏等你回來,你見到我卻如此冷言冷語。”
“小姐,我沒有……”
“沒有什麼?你就有!”上官茗幹脆耍賴。
“小姐,我隻是覺得,現在夜已深,小姐呆在我個大男人房裏,於禮不合啊。”
上官茗幽怨地盯著劍歸看了一眼。說道:“那我先回去了,我帶了傷藥過來,你自己用吧。明天的任務你不用出了。我會叫佑晟過去的。”
“不,明天我還是可以……”
“說了不用,就不用了!”上官茗覺得自己要燒起來了,笑看天下的她,總是再一個這樣的男子麵前生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你睡吧,我走了!等我走了才準點燈!”
“好的,小姐也早些睡吧。”
“用不著你管!”隨後,上官小姐就從窗子跳了出去,身子輕靈的她,瞬間就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裏。
尹劍歸點亮了燈,輕笑了一下,解開上衣,把上官茗留下的藥敷在了左胸,自己給自己的這一掌,希望能瞞的過上官潛。
隨後,等到運氣了一周天,尹劍歸漸漸覺得舒適很多,他躺在床上,整理起最近發生的事了。
首先是,已經開始對他身份起疑的上官潛,他畢竟是上官家的老大,事事謹慎,剛才去交任務的時候,多有問到關於玄家的事情,自己搪塞半天,也不知道是否有露出端倪。
其次是,玄母,單憑了一雙眼睛就認出了自己的身份,看來這麼多年的易容,還是瞞不過熟識的人。隻希望自己沒有給玄家人帶來過多的麻煩,自己剛才去給他們的提示,希望玄家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也希望玄家人注意到了各大門派的動靜。這樣,也可以早日將姐姐救活。
再然後,就是上官茗,近來小姐舉動有些怪異。他想著,還有,那個玄家的兒子,卓越的武功,聽姐姐說過,那個人大自己三個月,三個月,其實算起來應該是自己的表哥。表哥嗎?自己又多了一個親人,但是他的脾氣好大,性格很衝動,他似乎非常緊張身邊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誰?姐姐以前沒有提到過,她叫他師兄,是他師妹嗎?他們已經成親了?還是?
越想越混亂,尹劍歸還是在這樣的混亂狀態下睡了過去。
月色依舊蒼茫。
就在這樣的孤蒼又空寂的小城裏,又是一出鬧劇正在上演。
西門家的劍典書房無故被燒了。西門家的全部的人都在忙著搶救著大火,拯救著那些已經上千年曆史的劍譜。若是這文化有所遺失,那一定是全天下的損失。
西門驛碸站在外圍,手裏的扇子就快要被捏碎了。麵龐已經被冰峰的他,手不斷地握著拳頭。看著眾做家丁奮力撲火。他在心裏發誓著:“老狐狸,敢燒我劍典,我就讓你嚐下我西門家的厲害!”
這時候,一聲沉沉的男音打斷了西門驛碸的思緒:“哥,出什麼事情了?怎麼這樣吵鬧?”
隻見一個麵色清秀的男子正雙眼迷茫地站在樓柱之外,身上隻是單薄地批了一見內衫,長長的頭發垂搭在了身上,顯的十分寫意。
“驛艨,你怎麼出來了?快來人,扶二公子回房!”西門驛碸對著身邊的人說道。
“哥,出什麼事了,能幫上忙嗎?”
“這裏沒事,已經解決了,你快回去休息,不要著涼了。月凰,帶他走。”
“是。”月凰應了個聲,瞬間移到了西門二公子的身邊,扶著他往回路走去。
“哥,明天蘇戊兄弟過來,你一起來嗎?”
“會來的,你去罷。”
“好的。”西門驛艨的臉泛起紅暈,漸隱沒在這夜裏。
西門驛碸盯著二弟消失的背影不由一歎,夜色與白晝對他來說,沒有分別。
那雙琉璃般的眼睛,已經失去的光澤了。西門驛碸如是想著,那是他心中,永遠貯藏的一抹疼痛……
“娘……”玄逾呐呐地說道,“怎麼突然要走,好好的都十六年了呢!”
“你懂什麼?”
“對了,師母,剛才那人是誰?您似乎熟識?他知道關於劍的事。”玄鶯說道。
“恩,既然鶯兒早晚都是我家媳婦,現在說出來也無妨。”玄母突然變的很堅定。
“師母……”玄鶯有點羞澀。
“娘你快說啊。那人是誰?那劍又究竟是怎麼回事?什麼開始行動了?我又要去幫誰?”玄逾有些迫不及待。
“吵,吵,吵,就知道吵,你就不會冷靜下來想一下嗎?”
“娘……”玄逾覺得很冤。
“師母不要怪師兄,師兄也是一時著急。”玄鶯幫著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