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撒向人間的愛3(1 / 3)

其實,特蕾莎姆姆一生的仁愛工作,就是在治療這個可怕的痼疾。

沒過多久,這個建在加爾各答郊區的收容所就麵臨著拆遷的危機。因為加爾各答市區建設的規劃拓展到了這裏。世界上的每個城市都是這樣,盡管已經很龐大,可是還要繼續拓展,似乎恨不得全球都是城市的影子。

艱難的尋找工作又開始了,其中的艱辛與困難就不說了。我們說過任何困難與挫折都不能將姆姆擊倒,所以姆姆隻當是微風拂麵。

就比方說那天,姆姆和同工安布萊克一起去找地方。他們在一個綠樹成蔭,青草如茵的湖泊旁邊停下了腳步,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適合建立一個新的康複中心了,隻是旁邊還有兩三戶人家。突然,這幾戶人家的居民拿著棍棒來驅逐姆姆了,他們知道姆姆前來的目的,他們甚至向姆姆投擲石塊,驅趕姆姆。

姆姆當然理解他們,更不會責怪他們。她對安布萊克說:“可能這是神的意思,神不讓我們在這裏成立康複中心。”

1961年,印度政府終於同意撥給姆姆一塊成立康複中心的土地。這是一塊荒地,緊挨著一段鐵路的路基,大約34畝。

很快,一間間地小屋在這塊偏僻的荒地之上拔地而起。隻是這些小屋都很簡陋,都是用一些廢品搭建起來的,如麻布袋、竹竿、鐵皮、瓦片等。

於是,沿著鐵路線,這些小屋越來越多,簡直成了一個五顏六色的部落。據統計,每個月大概有1400多個病人在這裏得到了護理與治療。很快,這個麻風病“部落”就發展成了一個大的康複社區,裏麵有醫院、工場、學校、水池、菜園,還有養雞場,儼然成了一個生機勃勃的小農莊。沒多久,小農莊中央還矗立起了一尊甘地的塑像。

1964年,教皇保羅六世訪問印度。他在孟買發表演講時說:“特蕾莎修女愛的使命是普世性。為了幫助她的工作,我要把我在這裏使用的轎車送給她。”

能收到教皇贈送的禮物,姆姆當然很高興。可是姆姆卻說:“這個轎車送給我是一種浪費,因為我通常隻搭乘最便宜的交通工具,請教皇轉贈給他人吧。”

保羅六世拒絕改變主意,他讓姆姆自己處理。他對姆姆說:“為了你的窮人,好好利用這輛車吧。”

姆姆受到了啟發,他決定拍賣這輛車。

教皇贈送的禮物當然意義非凡,最後,這輛車以高出原價10倍的價錢拍賣出去了,姆姆用這筆款項在聖地那加爾修建了一所新的麻風康複中心。

姆姆為這個康複中心取名為善諦納家,孟加拉語的意思就是和平之城,大多數人喜歡叫它平安城。

仁愛傳教修女會的修女們唯一的特權就是,可以拒絕去麻風病醫院工作。當時的情況是,連修女們都對這種疾病有著一種本能的恐懼。

不過還是有一批受過特殊訓練的修女來到了平安城。平安城一開始就接收了400個麻風病家庭。經過修女們精心的護理和治療之後,大部分病人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遏製。隻是,問題的根源還沒解決——人們的歧視還沒有消除。不少病人因為無法自立又回到了康複中心。甚至為了繼續留在這裏免受社會的歧視,有些病人不惜將已經愈合的傷口再次撕破。

特蕾莎姆姆發現了這個嚴峻的事實,她認識到麻風病人除了身體和心裏的創傷,自立能力也是亟待解決的一大難題,否則這些病人在重返社會後根本無法繼續正常人的生活,甚至再一次做回乞丐,被人冷眼相待。

很快,一個職業訓練中心在姆姆的支持下成立了。姆姆把那些病情得到控製的病人送到了職業訓練中心,讓他們根據自己的要求和能力接受一些相關的職業培訓。這些病人可以從事的工作有印刷傳單,紡織繃帶,製造藥囊等;也可以在康複中心的各種工場裏工作,比方說木工場,製鞋工場,養殖場等;甚至可以在農田裏耕作,種植蔬菜和一些穀物。

這種職業訓練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病人們不僅鍛煉了身體,加速了康複的進程,精神也變得抖擻了起來。關鍵的是,在這些訓練中,他們重拾了自尊與自信,並找回了生活的快樂與意義。同時,他們也終於明白了:麻風病不是罪,隻是一種疾病;他們自己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廢人,對於社會,他們完全可以盡自己的一份力。於是,很多病人開始了自己的新工作,哪怕隻是簡單的縫紉和織布,還有些病人,隻要他夠勇氣,修會會給他提供一筆貸款幫助他創業。

而那些終身無法痊愈的病人,那麼,善諦納家就是他們永遠的家,是永遠庇護他們的避難所,他們可以在自己的家裏自由自在的生活,享受愛與尊重,直到某一天平靜的死去。

現在,這個美麗的善諦納家一片欣欣向榮,病人們通過自己的勞動自給自足,甚至可以幫助修會做一些貢獻,那些修女們的紗麗就是出自他們勤勞的雙手。不過,姆姆覺得這還不夠,她認為學習文化知識是必不可少的。於是在勞作間隙,她安排了一些文化課程,讓他們感受到正常人的生活。而每逢節日的那些天,修會還會組織病人們舉辦音樂會,演出話劇等。聖誕節的時候,姆姆還會精心為病人們安排一個子夜彌撒,並給他們每個人準備了一份精美的禮物。

這時,病人們完全沒有苦惱,他們作為一個有尊嚴的人,一個完完全全的人,快樂的活在這個世上。這是一個真正的平安城,人們不僅得到了平安,還在自己動手建設自己的快樂家園。而在這個快樂的家園裏,人們最喜歡姆姆,隻要是姆姆出現的地方,病人們一定會熱情地走上前,圍住姆姆,向姆姆問好;那些不能走動的病人則會親切的問候姆姆“修女,修女”。所有人都熱愛姆姆,歡迎姆姆,都願意跟姆姆親近,他們那麼熱切不是期待什麼物質上的需求,他們隻是想看看姆姆,和姆姆微笑,向姆姆表達感激和喜歡。

隻有在姆姆麵前,他們才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而是一個被尊重與愛的人。

姆姆完全了解病人們的感受,所以,她對所有的人都關愛有加,甚至無微不至。姆姆說“我不會隻看眾人,恰恰相反,我隻照顧個體的人。”

在姆姆仁慈的內心處,這裏的每個人都很重要,都值得她付出全部的愛。如果病人需要安慰,她可以一直抱著他,直到他平靜為止。

一開始,病人們怨恨的心裏會是他們說出一些傷人的話,不過姆姆不會放在心上,她完全理解這些病人,理解他們的痛楚。

曾經有一個病人,全身潰爛,簡直慘不忍睹。姆姆精心的照料他,可是他卻帶著諷刺的語氣對姆姆說:“我都這樣,你還會照顧我,你是不是看我這樣很開心啊?”姆姆溫和的對他說:“跟你所受的苦痛比起來,我做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

之後,姆姆依舊很悉心的照顧他。過了一段時間以後,這個病人終於被姆姆的仁愛感動了。他對姆姆高喊道:“願您受光榮。”姆姆反而微笑著對他說:“受光榮的應該是你,因為你與耶穌同受苦難。”

一位西方記者采訪了臨終關懷院、兒童之家和麻風病康複中心之後,感觸很深,他這樣寫道:

首先我感到帶有憐憫心的厭惡,繼而是純粹的同情,最後產生了一種超過同情的感覺。這是我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我發現這些一無所有的垂死者、被拋棄的嬰兒和手足殘缺的麻風病患者,一點兒也不可惡,並且,我覺得他們非常可愛、可敬,就像我的兄弟和姐妹。後來,我看到修女們喜悅的服侍他們的時候,我竟然也可以伸出手去撫摸那些那些貼著藥膏的頭顱,溫柔地抱抱那些被人拋棄的小孩,也能握住那些殘缺的肢體。因為我覺得這就是基督的頭,基督的嬰兒,基督的肢體。於是,我終於理解了耶穌的那句話:“你們接受他們,就是接受我。”

特蕾莎姆姆以如此微小的身軀,喚起了社會各階層不同人的一種全新的覺悟。我們很難完全的參透這是為什麼,為什麼特蕾莎姆姆具有如此神奇而又巨大的能量?我們隻知道:她在為苦難的窮人服務,並且參與其中,她畢生都過著一種深度的同情生活。最最重要的是——她不是憑借一種超現實的神秘經驗,而是愛每一個在她身邊出現的人。

一次,一個比較棘手的迦梨戈特神廟祭司感染了肺結核,他也是迦梨女神的信徒,一直視特蕾莎修女為眼中釘肉中刺。這個可憐的人不停地咳嗽,吐出的痰裏帶著大量血塊。顯然,他的病已經無藥可救了,所以也沒有醫院願意接收他。最後,他的親朋好友也拋棄了他,其他祭司更是唯恐避之不及。他不想去收容所,因為他知道自己平時對修女們態度很惡劣,另外他也怕她們看不起他。

但是,修女們還是找到了他,非常歡迎他,將他帶到了“純潔之心”收容所,並像照料基督一樣精心照料他。收容所有治療肺結核病的新藥,這個祭司的病開始好轉了。最後,在修女們寬容和慈愛的感染下,他消除了心中的羞恥感和其他顧慮。

特蕾莎修女每天為他祈禱,盡一切可能照顧他。“當神的慈愛如強風勁吹時,”她說,“他心中的烏雲也煙消雲散了。”

逐漸地,這個波羅門祭司開始康複了。又過幾周,他已經可以自己回家了。回家的時候,修女們給他帶來必備的藥物。

這個祭司成了迦梨戈特神廟眾祭司的談論對象。一天早晨,當特蕾莎修女正在為病人清洗身體時,他來到了收容所。他直接向她走來,一句話沒說,在她麵前跪了下來,用手觸摸著她的腳,然後把雙手放在頭頂。接著,他站起來宣布,“我在迦梨戈特神廟侍奉迦梨女神已經30年了。現在,迦梨女神就在我麵前,她現在化成人身了。對眼前的這位修女頂禮膜拜是我的榮幸。”他拒不聽特蕾莎修女的謝絕和抗議!

後來,特蕾莎修女意識到那些原來憎惡她的印度教兄弟為什麼不再來鬧事的原因了。他們已經將她當作迦梨神的化身了。他們這種信仰雖然盲目可笑,但是這在客觀上幫助了特蕾莎修女,抑製了他們對她的敵對和抵觸情緒。“如果我們愛我的敵人,”特蕾莎修女說,“總有一天,他們會成為我們的朋友。”

盡管這些人改變了對特蕾莎修女的態度,但是仍然有一些比較教條主義的印度教教徒繼續反對她在“純潔之心”收容所的工作。幾個市政議員給市長遞交一份書麵報告,表達了他們的抱怨:迦梨戈特之家是為那些到迦梨戈特寺廟來的朝聖者準備的;然而,現在它卻被特蕾莎修女和其他基督徒用作無家可歸的垂危者的收容所。這與印度教教義不符,因為我們的聖地會被他們玷汙。所以,應該立即將他們趕出去,然後再舉行一個必要的淨化儀式,還其純潔,並交還給迦梨戈特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