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向特蕾莎修女透露,除非有議員在會議討論這個議案時堅定地站在她這一邊,不然她除了離開“純潔之心”收容所外別無選擇。但是,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想離開收容所的。
特蕾莎修女沒有垂頭喪氣,她日夜祈禱,將自己的全部信任都托付給了天主和聖母的純潔之心。整個會議進行的時間非常長,當關係到特蕾莎修女和“純潔之心”收容所命運的議案正式提交審議時,隻有兩位議員公開反對她和她在“純潔之心”收容所的所作所為。他們的意見被登記在案,但並沒有人附和。一位議員建議:“在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垂危者之前,最好先讓特蕾莎修女繼續她在‘純潔之心’收容所的工作。”沒有能提出另一個可用作垂危者收容所的地方,於是最終這項議案沒有被通過。
從此以後,修女們不僅被允許繼續留在“純潔之心”收容所,而且市政當局還每月撥付一筆津貼給收容所,直到特蕾莎修女拒絕再接受為止。
馬爾科姆·馬格雷吉聯係到了特蕾莎修女,問她是否能讓BBC為她的工作做一個記錄片。特蕾莎修女婉言拒絕了。後來,在BBC的請求下,紅衣主教希南給特蕾莎修女寫了一封信信,試圖說服她。
特蕾莎修女回信道,“如果這個電視節目能讓人們更熱愛天主,那麼我們可以接受它,但是有一個條件——要讓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包括在節目裏,因為是他們做了這些工作。”
馬格雷吉和他的同事答應了這個條件,因此,特蕾莎修女同意了,“那麼好吧,讓我們利用這個機會為天主做些事。”他們笑了,準備進行影片的拍攝工作。
一天,他們來到“純潔之心”收容所,但是他們一進收容所,攝製組的一個成員肯·麥克米蘭就失望地說,“這裏不適合拍攝。整個地方光線太暗了。牆上隻有幾個窗戶,位置還很高。光線不充足,時間緊迫。我們不可能在這地方布置足夠的光線。不可能,我們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拍攝任務。”
“為什麼不試試呢?”馬格雷吉建議。
“那簡直是在浪費膠卷,”麥克米蘭答道,“但是如果你堅持……”
他在昏暗的收容所裏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又拍了坐在收容所外的病人,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光線很好。影片的拍攝工作在繼續,他們驚訝地發現在收容所內昏暗光線下拍攝的照片比在外麵陽光照射下拍的清晰多了。這是科學所無法解釋的——事實上,他後來曾也試著在其他地方同樣昏暗的光線下拍照,但洗出來的照片都看不清圖像。
這是個奇跡嗎?也許是——當然,除這個BBC拍攝小組外,後來許多人都發現在昏暗的“純潔之心”收容所可以出人意料地拍出很好的照片。馬爾科姆?馬格雷吉的解釋為:“‘純潔之心’洋溢著愛意。這些愛意就像藝術家所畫的聖人頭上的光環一樣在發著我們肉眼難以見到的輝光。這是在‘純潔之心’收容所拍的照片都清晰明亮的原因。”
特蕾莎修女認為他的解釋很有說服力,因為愛就是光,而愛的光既可以照亮施予者,也可以照亮接受者。當你向別人真誠地表達自己的愛意時,你心中的黑暗也會開始消失。
正是馬爾科姆·馬格雷吉通過BBC的節目《為神做的善事》和他的同名著作提醒了世人注意特蕾莎修女和她為窮人所做的工作。他成了特蕾莎修女所做工作的積極鼓吹者,鼓勵許多人為窮人做善事,鼓勵他們在每個人身上發現耶穌基督。
天主是不會讓這樣一個朋友空手而歸的。
作為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著名的非天主教徒,馬格雷吉對天主教會和聖餐聖事——這些正是特蕾莎修女工作的力量源泉——抱有一種懷疑的態度是正常的。不過,特蕾莎修女一再提醒他,耶穌是為了拯救世人才甘願被釘死在十字架上流盡最後一滴血的。特蕾莎在給他的信中說:
我相信要是你能看得到天主,你一定會完全理解這一切的。你是如此渴望見到天主,但是他始終和你保持一定距離。他一定是強迫自己這麼做的,因為他是如此愛你以至於將耶穌送到人間來受難。耶穌基督渴望能成為你的糧。你身邊到處都是麵包,但你卻讓自己挨餓。耶穌基督對你個人的愛是無限的,而你去尊重教會的困難是有限的。要以無限克服有限。耶穌基督創造你是因為他需要你。
受到特蕾莎姆姆的影響,世界各地的神職人員,也踴躍的參與到了為麻風病人服務的行列中來。
亨利神父是特蕾莎姆姆最早的同事,他說,他在保加利亞度過的聖誕節是他有生以來過得最開心的聖誕節——這是一個與麻風病人一起度過的聖誕節。神父記憶猶新,那個彌撒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病人們相互扶持,走得動的背著走不動的,瘸腿的扶著手殘的,大家緩緩地走進教堂,唱著讚美主的頌歌,愉快而滿足的笑容一直掛在嘴角,那情景真的動人心魄。而事實上,所謂的教堂,不過隻是一間夾在垃圾堆和汙水溝之間的破屋,並且是麻風病人中的基督徒自己動手搭建的。這個故事我一定要講給大家聽,因為它實在太令人震撼了:
上世紀的60年代,在阿拉伯也門共和國的荷台達的一個偏僻的小村莊裏,有120個被強行隔絕的麻風病人,他們在這裏過著豬狗不如的悲慘生活。加爾各答的修女們聽說了此事,下定決心一定要幫助他們,盡管他們和自己不是一個國家的子民。於是修女們趕到了荷台達,她們發現完全沒有進村莊的道路,而唯一的通道就是一條小道,一條被垃圾和廢棄物堵塞住了的小道。要進村,就一定得翻過這座汙穢的垃圾山。
修女們毅然決定翻越這座垃圾山。隻是當她們終於走出了這座令人惡心的垃圾山之後,她們震撼了,原來所謂的村莊,不過就是一排洞穴,一排臨時在山坡山挖出來的洞穴。
而那些可憐的病人,看見修女,就像看見魔鬼一樣,趕緊的往洞裏逃竄,小孩子更是驚慌失措,撒腿就跑。修女們知道,在那些麻風病人看來,看見人就意味著看見了歧視、憎恨和迫害。人們不會尊重他們,關心就更不可能,甚至這一切他們從來就沒有奢望過。
那些人進了洞裏之後再也不肯出來了,仿佛看見人比看見了死亡還可怕。修女們苦口婆心地勸說了3周,他們才勉強相信了修女們。之後,修女們開始為他們蓋房子,還精心修建了一個寬敞的大花園。就在那些病人從洞穴裏走出來的一刹那,他們都哭了,他們感動的說不出話來。自從隔絕後,他們第一次住進了明亮幹淨的房子裏麵,他們終於告別了那個陰冷潮濕的洞穴,那個他們曾經的避難所。
從那以後,荷台達的這所麻風病康複中心,每天大概要治療和安慰六百多位病人,因為康複中心除了照顧原先那120個麻風病人,還接待其他的前來求助的病人。
那些被遺棄的人,因為修女們的出現,才得到了一些關注與愛護,悲苦的命運才看到了一絲光亮與希望。也就是因為修女們的出現,整個阿拉伯也門共和國的麻風病人都得到了治療與安慰。
特蕾莎姆姆感慨她說:
遺棄是人類所經曆的最可怕的疾病。今天,我們發明了治療麻風病的藥,麻風病人便能痊愈;治療肺病的藥也有了,肺病患者也能痊愈,幾乎所有病都是可以治療的,甚至可以痊愈。唯有那些被遺棄者,盡管人們用雙手去為他們服務,並用愛心去溫暖他們,可是我認為,這種可怕的疾病治不好。
是的,被遺棄的病症是不治之症,一個人一旦覺得自己被遺棄了,就很難痊愈了。因此,無論現在還是將來,我們都不能讓自己身邊的人產生被遺棄的感覺。這種被忽視,被看輕和不被在乎的感覺,是一種不治之傷。
麻風病收容所工作人員接受醫務培訓時,一位名叫傑奎琳·德·戴克的比利時姑娘過來找特蕾莎。那天傍晚,特蕾莎修女正在房間內做祈禱,傑奎琳來了。她們一見如故。傑奎琳非常同意特蕾莎修女的觀點——在窮人身上找到耶穌基督,全心全意地去愛他、照顧他。
傑奎琳畢業於著名的魯汶天主教大學。她主修的是社會學專業,並獲得了護理證。從17歲起,她就應召在印度位窮人服務,當時她正在馬德拉斯工作。
過不久,特蕾莎修女就問她,“傑奎琳,你能和我回加爾各答嗎?如果你不介意,我們一起工作吧?”
傑奎琳很爽快地答應了,但是她必須先回比利時接受治療。她在經受著背痛的折磨,需要進行脊椎手術。特蕾莎修女打算下個月回加爾各答為貧民窟的窮人服務。傑奎琳承諾她背痛一有好轉就去加爾各答找她。
不過,傑奎琳再也沒能回到印度。後來特蕾莎修女才得知,傑奎琳患了一種十分嚴重的脊椎病。為了避免癱瘓,她不得不接受一係列的手術。但是手術沒能治愈她的脊椎病,她徹底癱瘓了。她要想站起來就不得不帶上項圈,腰部裹上鐵製的護套,手扶拐杖。而且,她身體所忍受的劇痛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1952年,特蕾莎修女在給她的信中說:
我知道你身在比利時,心在印度……
我需要許多受難的人加入我們,仁愛傳教會必須成為(1)在天國享受榮耀的一群;(2)在人間受難的一群(神的子民);(3)善戰的一群——正在“作戰”的仁愛傳教會的姐妹……
你必須感到幸福,因為是慈愛的主選擇了你,讓你分擔他的苦難。堅強些,快樂起來!我們可以將許多靈魂送到天主那裏。一旦你了解了這些人,你的渴就會與日俱增……
特蕾莎修女1953年又給她寫了封信:
親愛的傑奎琳:
我非常高興你願意加入仁愛傳教會受難的一群——你明白我的意思——你將和另外那些加入仁愛傳教會的人一起分享我們的祈禱、我們的工作以及我們為世人所做的一切。同時,我們也將分享你的祈禱和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