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晚托腮,沉思良久,才皺眉開口,“喂,他不會是你仇家吧?被你弄成這幅模樣,然後天天觀摩其慘狀用於取樂……”
“這主意倒是不錯,若是日後仇家落在咱們手裏,就交給夫人了做成這樣吧。”裴蘭遲拉起床上人的手,輕笑了句,“依為夫看,他倒是就現在這樣還好些。”
封晚走到裴蘭遲身邊,探手撫上床上男子枯瘦如柴的手腕。
“子衿?”她皺眉,伸手掀開男子衣襟,呈現在眼前是的一副蒼白病態的軀體,男子胸前有一朵色澤鮮亮的曼陀羅花,細看之下,花的葉片苞芽全是血凝結在皮膚裏麵,觸手摸上去,隱有灼熱。
裴蘭遲眯眼,似乎有些詫異,“你知道?”
封晚整理好男子的衣襟,俯身坐在裴蘭遲身側,還搭上了條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如果說它是毒,還不如說是一道蠱,可惜是門讓人在迷夢裏慢慢死掉的歹毒法子。哎,南疆那群跳大神的老女人真是為禍四方啊,我不過才回京一年未滿,已經見過好幾回那一族異術的影子了。”
子衿蠱是南疆巫女用來懲罰偷腥丈夫的一味蠱。子衿有子蠱也有母蠱,施術者控製母蠱,操控子蠱從宿主胸前鑽入心脈,催眠宿主進入幻境,時日長短,清醒與否,皆由施術者操控。
不過中了子衿蠱的人,十有八/九是一直沉睡,無飲無食,直至在夢裏死去。
裴蘭遲抿唇,轉看向她,“哦?晚晚還在哪裏見過?”
封晚下意識支起手指數起來,“算上今次的子衿,共有三次。另外兩次嘛,一回就是咱倆見到的傀儡和地遁,再就是你那舊歡找上門來那次,我不是出去了麼,恰好碰上了餘容,後來曉得他中了和合。”
“話說和合……噯。”封晚順理成章拿手肘捅了捅身邊的人,卻發覺裴蘭遲瞳孔猛然一縮,身子都僵硬了起來。
“蘭遲?”
“嗯?”裴蘭遲執著床上男子的手,心不在焉。
封晚搭在裴蘭遲腿上的小腿一晃一晃,“好吧,來同我說說看,這小美人兒跟你是什麼關係,你帶我來見他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是殺人焚屍的話,那還是另找別家吧。”
裴蘭遲正色,“毀屍滅跡這種事,為夫向來都是支使良宵去幹的。”
封晚:“……”
裴蘭遲放下那隻手,轉而半擁住她,腦袋搭在她肩膀上,輕聲歎息,“依夫人看,這人還有救麼?”
這一聲歎息,頗有些無奈。
“他跟你是什麼關係?”指尖撚了裴蘭遲一撮發尾,一圈圈環起來,他的發柔軟又服帖,烏亮地色澤顯得很溫柔。
“他叫裴信,是皇帝醉酒寵幸宮女生下的孩子。某種程度上說,也是為夫的弟弟。”說到“弟弟”時,封晚發現,抱著她的人一貫跋扈的語調莫名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