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比裴蘭遲有王爺氣勢多了……
良宵說完這席話時,轉身靜默離去,留下封晚獨自一人,東軒易釵閣裏靜得嚇人。
莫驚莫傷兩兄妹隨後悄然而至,拉扯著封晚慰問一番,才紅了四隻兔子眼出門。
直到封肅風塵仆仆趕來。
封晚見到自家哥哥平安無事,終於鬆下一口氣。轉念又發覺,向來珍惜皮囊的錦熙侯難得不修邊幅,眼下烏青,胡子拉碴,手臂纏著的繃帶倒是同她如出一轍。
“喲,妹妹,才一日不見,咱倆連受傷也受在同一處。不過不礙事,為兄已經收拾了那群買凶害人的王八羔子。”封肅嬉皮笑臉坐下,還是十分欠扁。
封晚低頭攏袖,鼻子裏抽噎了一聲。
“別哭別哭,你瞧,哥哥我不是好好的麼。”封肅瞬間慌神。
卻不想封晚冷靜抬頭,“不是,我是感歎怎麼你沒幹脆被馬踢死或者被刺客一刀捅死?你太不濟事了,叫個三流嘍囉扯了一塊衣裳,害我白流那麼多血,早知道不如隨你自生自滅。”
接著很不濟事的封肅低頭虔誠懺悔了數十遍。
“說正事,說完回去養傷,再來看我的時候,記得洗臉洗頭刮胡子,身為堂堂侯爺,太丟我封家臉麵了。”雖然瞧著封肅這樣,她覺得十分鼻酸。
突然也想罵一句蠢貨。
很不濟事的兄長又虔誠懺悔數十遍,這才將實情娓娓托出。
從四品的太仆寺少卿一直想去掉“從”這一字再往上升一級,升為太仆寺卿。
太仆寺少卿是禮忠王黨一名不受寵的官員。
此官很有野心,想升職,想討好老大。
是以想替老大除掉個眼中釘肉中刺。
無依無靠的禮賢王是最佳選擇。
禮賢王並不打單,於是又尋上禮賢王妃,可是無奈發現,禮賢王妃也不打單,所以瞄上了宴席裏定然會外出的單身侯爺封肅。
很有野心又想升職的太仆寺少卿大出血花了多年貪汙的血汗賄銀,買下貪歡齋一群殺手。
殺手刺殺侯爺,未遂,隻得一片劍勾劃下的侯爺衣裳邊角料。
殺手想將功補過,圍著邊角料苦思良久,目標再次轉為禮賢王妃,後來發生的事順理成章。
封肅此人,表麵狀似陰柔,實則內心暴烈。
是以,這顆暴烈的火種曉得封晚與裴蘭遲雙雙躺屍而回時,已經燒著的柴火燃得更是凶猛無匹。
以上消息,皆來自他徹夜未眠順藤摸瓜,直至揪扯出腦子不大靈光又行事不夠周全的太仆寺少卿。將他用鹽水浸過,一遍遍梳洗,才得來的這些消息。
太仆寺少卿買凶一事敗露的同時,此人在刑部的牢中已經被封肅照顧得骨頭渣渣也不剩了。
刑部的梳洗是一道很香豔的酷刑。
將人脫光,浸鹽水,用在沸水裏煮過的鋼梳,隨後一遍遍反複搓背刷肉。
直到刷出整副骨架線條分明,刷得清潔溜溜不留一絲肉糜,煮鋼梳的鍋裏十裏飄香。
封晚聽後,輕輕歎息了一聲,開始傷春悲秋起來,“太便宜他了。”
隨即愁眉苦臉,“這人若是活著,我一定要去探視他一遭,告訴他一聲,這輩子我還沒被哪個好漢逼到如此地步,結果一著不慎,踩了狗屎,初次失足就這麼獻給了一個無名小卒。”
封肅幹巴巴地搭著“嘿嘿”了兩聲,心裏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