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直接把他切死,然後拿著嘍囉的屍體在他身上疊羅漢,最後拖著裴錢回來,圓了我馬踏死屍的心願。任他機關還是傀儡,總不可能借屍還魂地遁。”
裴蘭遲仰麵歎息的同時,封晚還在為蒙麵人遁去而惋惜不已。不經意瞥見他鬢邊已經濕漉漉一片,她以為是汗,所以也未曾注意。
接下來受傷的小臂叫裴蘭遲托住,他垂頭,指尖緩緩滑過傷口,細細拭去汙血上草灰塵埃,“晚晚,方才你若是不救我,依你身法,實在是可以逃脫的。果然是為夫天生麗質,心肝兒你不忍舍棄麼。”
手臂上掉下一滴溫溫熱熱的液體,轉瞬融進汙血裏。
封晚心裏詭異地一抖,這廝難不成是感動得哭了?
探頭望去時,對上的鴉青瞳依舊輝光熠熠如妖,隻是裴蘭遲眼眸裏順著臉頰弧線滑下跌落的,並不是眼淚,而是濃稠發黑的血。
裴蘭遲再次一聲不響昏在她身上將她壓得差點手上筋脈再斷一回大失血時,封晚也不曉得自己是要罵還是要罵還是要罵娘。
實在是再沒氣力,並不多久,封晚也跟著沒出息的眼前發黑,徹底昏死過去。
天將亮,良宵等人跟著裴錢一起尋到密林裏,見到的便是一堆殘屍裏,兩條被血糊成一團的人影交疊成雙,姿勢曖昧又詭異,格外影響美人美感。
封晚醒來時,一麵若無其事揉搓著快要散掉的肩膀,一麵打量著手上綁得厚實溫暖的……繃帶。
四周窗明幾淨,不是惡鬼密林。身下軟床身上錦被,不是草地石子和骨頭很硬的裴蘭遲。
唔,愛耍賤的裴妖精呢……
窗台上的水晶葉縞葉子蜷成幾個卷,顯得有些萎靡。
封晚收了將它掐下來的心思後,才後知後覺想起,裴蘭遲昨夜似乎……七竅流血了。
身上傷口被細心打理過,用藥上乘,是以不顯虛弱。果然,真金實銀堆來的藥材比較方便強身健體。
廊簷刮起一陣風,帶動易釵閣外的風鈴叮咚響個不停。
封晚支額。
拚著自己受傷也要護住為夫,這便是晚晚的英雌氣節麼?蠢貨……
封晚額角爆出一線青筋,裴蘭遲你大爺……
“王妃醒了麼?”閣外是良宵忠狗的聲音,十分平靜。
有殺氣!封晚抖了一抖,“醒了。”
良宵推門而入,隨即拱手,單膝屈地。
“王妃,屬下有一事相告,但求王妃準許稟明。”
封晚扶額,“站起來說吧,我心血少,你這麼跪,我會夭壽。”
“主子此番傷情頗重,現如今已經移至京郊。主子身子底本就極虛,好不容易養至如今,昨夜卻因王妃之故,再次沉屙壓身,能否醒來還是未知之數。”
不能夠吧,裴蘭遲不是活蹦亂跳的千年風騷萬年浪麼。
雖然昨夜“詐屍”詐得很凶殘。
封晚驟然驚起,皺眉偏頭,“你知道他七竅流血的原因麼?”
良宵皺了皺眉,似乎在思索一個周全答案。
“你隻需告訴我,他是怎麼回事,病,或者毒?明明有武功,卻從不露於外,若說是韜光養晦,那也不必非要身受重傷才還手。而且,他的眼睛……”
良宵冷聲打斷她,“未得主子準許,屬下不便將實情告知王妃。如有疑問,王妃還是自己去京郊等主子醒來再問吧。”
素來擅於詭辯的封晚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