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何必呢?您隻需明白素然是為您好,而皇後則是另有用意啊。請恕素然未能訴說之罪。”
“素然,你跟了我兩年,難道我的心性你還不明白嗎?若你不肯說,我隻會更難過。又是和太子有關,對嗎?”慕彩道。
素然猶豫片刻,繼而深吸了口氣,抿了抿唇道,“是。今早奴婢去太後那兒,告知太後您身體不適,後又向禦書房,欲向皇上告知。在門口處,奴婢便聽見有關北伐的事。邊關戰事已平,然而北方小小部落也有些動亂,本不該派將軍而去。”
素然頓了頓,繼而道,“然而太子振振有詞道‘部落雖小,但若不派將軍去,倒顯得我泱泱大國不重視部落,反而會引起動亂,況且借此機會,殺雞敬候。’若如此也便罷了,太子還提出帶小部隊人馬前去。”
“七皇子雖提出不滿道‘雖然是小部落,但理應保險起見,多派人馬前去。舍得失了人才。’太子卻更是話中在理道‘部落小,派少兵更顯我國人才濟濟,況且為防部落聯謀,起個聲東擊西之計,南方部落便會掀起動亂,然而多兵在主領地,便會防微杜漸。’奴婢在門口竊聽,皇後的眼線卻遍布四處。”
素然歎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慕彩抿了抿唇,心中恨意燃起,氣血攻心,便猛咳了幾下,竟咳出了血痰。
“主子!”素然咬了咬唇喚道,“都是奴婢的不是。紅袖,快把藥端來!”
“是。”紅袖道,將藥端來,素然接去,小心喂著。
“本宮無恙,況且不關你的事,你說了倒才是讓本宮好些了。”慕彩深深歎了口氣。
“主子,您明日是否前去踐行?”紅袖輕聲問道。
“自然要去,話都說到那分上了。送他,也送暮郡主。”慕彩淡淡道,臉蒼白到毫無血色。
“暮郡主?主子,奴婢不明白。”紅袖道。
良久,慕彩未語。青衣一直沉默著,這時,她悠悠啟唇,“是啊,主子,送走了也就清閑,自在了。”
眾人望向青衣,卻始終無人語。真的,人終究是會變的。
晨,微涼。雪已漸化了,化為水,就那麼幾下“叮咚”,帶走了很多東西,或許,一去不回來。
她走到莫懿的麵前,不知說什麼才好。
倒是他先開了口,“臉怎麼這麼蒼白,莫不是沒睡好?”
“赫。”她莞爾一笑,她向他抱了抱拳“是啊。師傅,好好保重,徒兒等待你的凱旋之音。”
“即便沒有了師傅的照顧,你也好好珍重。師傅教你的東西別忘了。”他笑著向她抱了抱拳。
“是,還請師傅放心。”慕彩笑道。
她望著他的背影,沒有再笑,淡淡地道了句,“保重。”
煙塵起,馬蹄奔,萬事不如初,人人皆由命。
“皇叔,慕彩有個不情之請。”慕彩道。
“說罷。”皇上道。
“慕彩想去皇家寺院為吾國,為皇叔,皇祖母祈福,還望皇上成全。”慕彩福了福身,笑道。
“慕彩孝心可嘉。隻是不知,你這是要前去多久?”皇上笑道。
“不知五年可否?”
“五年?!哈哈……慕彩真是孝子啊。不過五年過長些,朕和母後都會頗為想念的。三年吧,三年,朕派人去接你。”皇上道。
“多謝皇叔。”慕彩再度福了福身。
太子一直凝望著,卻始終未與她對視過,他是心有餘愧的。他利用了她的信任,也枉費了她的癡情。那夜,他立於遠方竊看,擔憂,不安,緊張,難過一時湧上心頭,直至,七皇子的到來,恨又感激。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情感,出冷宮後的她比往昔聰慧,讚歎,欣賞甚至於喜愛。他無顏麵對她,當她說出想去清修的話語時,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情感。懊悔,自責,痛苦,甚至,無法麵對……他突然很懷念那蒲公英的湯藥,淡淡的香,淡淡的情,隻可惜那是悲劇的開始,注定了如今的一切。
延彩殿
眾人收拾著東西。
“主子,您為何執意要去呢?”素然道。
“主子,你如今身體尚未痊愈,怎可如此?以後落下病根,那可就不好了!”青衣道。
“清修也是可以養身體的。”慕彩道。
“那也比不得宮裏好呀。”紅袖道。
“宮裏,或許真可以痊愈,隻是那時很快要收屍了。”慕彩深歎了口氣,“多少人已容不下我,不如給自己一個出入,也不會連累到身邊的人。”
馬車緩緩走出宮門,離開了那些金砌瓦牆,離開了繁華如夢,仿若一切如始。人有的時候,不得不認命,如此想來,倒會看開了些。是的,這或許就是她的命,隻是心中恨意未盡,想起長姐,又是心痛不已。
路還很長……三年後,不知是誰的天下。她緩緩望向窗外,什麼也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