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做奴才的,要關注主子在想些什麼,需要哪些伺候,偷偷看一眼也不算什麼大過錯。萬一他要是真的那麼器,也隻能算自己倒黴了,奴才和蟲蟻似的,也無處訴冤。
皇帝伸手戳了戳她的臉蛋,問:“偷笑這條呢?打算死不認賬?你若沒笑,為什麼會有這笑渦?”
李夕月眨眨眼睛:“這生的,奴才可控製不了啊。”
正著,她手裏的蟲子又“瞿瞿”叫起來,皇帝的注意力立刻又被吸引到這蟲鳴上了。
“這蟲子被你握在手掌心裏不舒服吧?”
李夕月:“應該是不舒服吧。”
“你就不想想辦法?”
李夕月回應:“奴才正想開藤箱,找個容器,先把它裝進去呢。”
皇帝轉眼一看,看見她擱在角落上的那口藤箱,疑惑地問道:“你帶箱子出來幹什麼?”
李夕月心道:你都忘了?不是你要我搬回穎貴人那裏去嗎?
她隻能賠笑:“萬歲爺貴人多忘事……”
還沒完,被從後頭趕來的李貴一口打斷:“丫頭片子,萬歲爺叫你找東西盛這金蛉子,你就去找呀!箱子放在這兒,我一會喚人給你搬回去。”
“我……”李夕月感覺被耍了,有些無語。
皇帝大概回憶起來了自己早先的話,喉結那裏滾動了一下,但也沒繼續堅持讓她“滾回穎貴人那裏去”,而是裝糊塗“嗯”了一聲,表示對李貴這瞎話的應和,然後拔腳就跑。
李夕月看皇帝轉過門牆不見了,心裏那個急!
她忍不住埋怨李貴:“李總管,您忘了早上萬歲爺的旨意?”
李貴袖著手,笑嘻嘻:“萬歲爺忘了就行,我們做奴才的記不記得有什麼要緊?”
“得虧咱們都是老李家的!”
李貴笑道:“正因為都是老李家的,所以我才提攜你一把。”
李夕月才不要這種提攜呢!跟這位冷臉主子在一起,提心吊膽的,不定哪又下個“脫了外頭衣衫鑽被窩裏去”的狗屁旨意,她可不想伺候他。
李貴見她苦著臉,忍不住又要多囉嗦兩句:“萬歲爺宵旰憂勤,奴才們看他疲累煩憂,總得想辦法為他分憂不是?你想想,萬歲爺開心了,不就是下百姓的福祉?”
李夕月並不認同他的話,至少,逗皇帝開心,不該是她的事。她更不能像那不要臉往起貼的女人一樣,上趕著撲他。
反正她別別扭扭地被李貴勸解了半,才別別扭扭地回到養心殿宮女住的圍房裏。
白荼正在刺繡,見李夕月被李貴帶回來了,不由放下繡花繃子,笑著起身:“萬歲爺開恩,讓夕月回來了?”
李夕月不由歎了口氣。
白荼罵她:“這樣的好事,歎什麼氣!”
李夕月看她眉毛立起來的樣子,隻好扁扁嘴,把一肚子不合時宜吞下去了。
白荼看她還是雙手合十的怪模樣,又忍不住她:“手怎麼這個樣子?”
李夕月:“對哦,麻煩姑姑幫我從衣箱裏拿個鏤花螺鈿匣子。”
“拿匣子做什麼?”
李夕月努努嘴:“我掌心裏有隻金蛉子。”
“老!”白荼氣得先拿了手邊量衣的竹尺子,照李夕月的屁股揍了一下,“什麼時候了,還想著玩蟲子?!”
李夕月躲了一下,手還沒舍得鬆開。
倒是李貴上來攔住:“這是萬歲爺要的東西!”對白荼使了個眼色。
白荼自然疑惑,不過李大總管的話不能不聽,放了尺子,上李夕月的箱子裏找了個螺鈿匣子,虎著臉上前遞過去。
李夕月忍著屁股疼,心把金蛉子挪了進去,鏤花的匣子可以透氣,那蟲大概也感覺安全了,一會兒後就開始“瞿瞿”地亮起了聲兒。
李貴對她:“你上東暖閣去看看,萬歲爺若不在西邊兒叫起,你把金蛉子給他送過去。”
李夕月不情願:“這會兒不該我的班兒……”
李貴:“嗐!剛剛萬歲爺不是了嗎?叫你找東西盛這蟲兒,這就是聖旨!你找到器物了,難道不該去複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