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李貴伺候完皇帝早朝,在叫起的當兒裏悄悄:“姑娘臉嫩,不懂事,奴才叫白荼教教她吧。”
皇帝冷著一張臉:“誰稀罕她!得福不知!”
李貴:“是是……那要不要……”
“不要!”皇帝直截了當,“明兒遣她回穎貴人那兒去。”
得嘞!李貴心裏想,蠢丫頭,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機會,你好容易遇上了,還給自己糟蹋掉了!果然是得福不知。
皇帝叫起的時候,太監們也得躲得遠遠的,李貴趁這個時候去把皇帝的旨意給李夕月傳了。
他有些惋惜,傳達完皇帝的意思之後,又:“千載難逢的機會,你抓不住,也就未必有下次了。不過,若是你福運好,再有下次,可再不能這麼著犯傻了。”
白荼聽完,埋怨李夕月:“你怎麼回事啊?!”
李夕月骨嘟著嘴:“他要我那個那個……反正我不願意唄。”
“你知不知道,願意了你就是娘娘,不用伺候人了,而且光耀門楣?”
李夕月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覺得伺候人也挺好的,把本本分分的事兒做了,其他都不用操心。”
“沒出息!”白荼隻能這樣罵她。
想著才幾的師徒情分,白荼也由衷地為她感到可惜。
看李夕月的衣箱剛剛從穎貴人那裏搬過來,轉眼又得搬回去,白荼問:“要不要叫個太監給你搬東西?”夕月倒傻乎乎、樂嗬嗬的,一個人拎著藤箱的兩個手柄,:“姑姑,我不累,不用勞駕別人了。剛進宮東西還少,衣箱很輕的。”
她拾掇好東西,打算從養心殿後麵的吉祥門出去,還回舊主子那兒。養心殿不大,西暖閣是隔音最好的,但她仍然能隱隱聽見風裏傳來西暖閣方向的爭執聲。聲音最大的不像是皇帝,她也聽不清這些人在爭執什麼。
她隻想著皇帝在太後麵前唯唯諾諾的模樣,為他輕歎了一口氣——但那又關她什麼事呢?
吉祥門邊的灌木叢裏傳出陣陣秋蟲的鳴叫,夕月上回經過時就聽到過,此刻要離開了,不免也再次注目了一下。穎貴人的永和宮,養花勝過栽樹,盆栽多於地麵上的種植,這些鳴蟲一般不喜歡疏疏的花叢。
突然,一隻金蛉子從葉黃楊的枝條間蹦出來,翅膀一震,上下摩挲間便發出了“瞿瞿”的、幼細又動聽的鳴叫。
李夕月實在心癢癢極了!看看左右無人,悄悄放下藤箱,躡手躡足地走過去,看準了那蟲鳴唱正歡,於是兩手虛虛一合,頓時就把那蟲子困在指掌之中了。
她把虛合的雙掌放在耳邊,蟲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瞿瞿”叫起來。李夕月露出了孩子氣的勝利歡笑,瞥向自己的藤箱,回憶著裏麵哪個盒子瓶子可以裝這隻蟲子。
一回眸,卻看見一個人,冰清鬼冷地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垂花門邊,眸子陰鷙鷙地看過來,讓人心裏瘮得慌。
李夕月差點把掌心裏的蟲給扔了,本能地合掌給他跪下了。肚子裏罵他悄無聲息站人背後,跟個活鬼似的,嘴上誠惶誠恐:“萬歲爺!奴才沒看見您。”
皇帝臉色黑沉沉的,讓人一下子就可以想到剛剛西暖閣的爭執是何等的激烈,他又是何等的委屈。
李夕月這會兒完全想不到他的委屈,隻想著自己怎麼又撞上了這個煞神?這次他會不會拿自己撒氣?……想著還有點緊張。
皇帝問:“你在笑什麼?”
李夕月沒覺得自己笑了,期期艾艾回答:“奴才……奴才沒有笑啊……”
皇帝逼近她:“當著麵撒謊欺君是嗎?”
他個子高,威逼過來頓時就是個大黑影子遮過來,陰雲擋在李夕月頭頂上,李夕月心裏想:祖宗欸,你別這麼見麵就大帽子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