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老師正在辦公室。
我開心地笑著:“喻老師,給你女兒帶的書,帶來了。”
喻老師接過我給她的書,臉上一臉豐盈的笑容。
放暑假的前一天中午,我在辦公室,喻老師在我的辦公桌上放了一本季羨林的散文集。
喻老師對我說:“我知道你喜歡季羨林的散文,這本書是我從網上買的,就送給你了。”
這對於我來說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讀時,把這一本散文反複讀過,季羨林從很平凡細的事情都能寫出它的美意來,對於我學習散文寫作,給了很多啟發。
老師
昨晚做了一個夢,與老師有關。
我的故鄉南邊有一條丹江河,夏天下暴雨,河長猛漲,別的季節不漲水的時候,發出汩汩的流水聲,多麼潔淨,多麼清澈。
故鄉四麵環山,翻過了一座座山的背後,也許很快就能來到一個山裏人心中向往的大城市。
村北橫著一道參差大大小小的山巒,山背後麵的山上平地處,住著支姓的人家,有一位叫支發啟的人,是我小時候所認得熟悉的小夥伴,他在我的心中,總是少年的印象,一雙機靈聰慧炯炯有神的眼睛,緋紅色的圓臉,卷曲的頭發。他上小學的時候,到我們村子來上學,翻一座山後來上學的。
夢中,我在村中的學校操場遇上了發啟,他的麵前站著一個愛好音樂的青年,大約有二十幾歲,發啟現在竟無師自通地掌握了作曲法。
發啟給那位青年講作曲的原理,我興致勃勃地站在跟前聽著。
發啟講的時候,他的雙眼灼亮,一眨一眨的,還是我小時候對他的那種感覺,讓我驚奇的不明白的是,他怎麼就能學會作曲呢?
我聽到了發喜用深情的聲音說:“旋律也能表達具體的情景,表達人的各種複紮的感情。”
我聽了後,還是不懂,對發啟說:“你再給我講一下,旋律怎麼能描寫具體的情景呢?”
發啟笑眯眯地說:“你想知道,到我們山裏去一回,增加些對我們山裏的感受,那時候,我再給你講作曲,能寫具體的情景,能寫我們山的形象,能寫我們山上人家的故事,是喜是憂等情感表現。”
我轉過身子,站在學校的操場上,向北麵的山上望去,山像插在蔚藍色的天空裏,那麼高,那麼遠,那麼深邃。上山的路曲曲折折,現出了一條紅紅白白的交織在一起的路跡,我要到發啟家,就要翻過這麼一座高山,向發啟求學習作曲的知識,這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啊。
發啟瞅著我臉上的表情,發現我的眉頭蹙了幾下,臉上有隱隱紅紅的憂鬱之色,笑微微地問我:“怕了嗎?嫌到我們山裏遠嗎?”
發啟發現我內心還不是很想到他在的山裏,那麼堅定的心態,立即對我說了一段吸引我的話:“你到我們那裏後,我給上麵的人說,讓你在我們山裏當老師?”
當老師,這是我的一個早就有的心願,於是,我和發啟,和那位聽發啟講作曲的青年說了聲再見後,就大步地向北山走去。
翻過了村北山頂後,來到了山後的山上,又是另外一座山,山上分布著星星點點的山裏人住的房子,有的還是一層的樓房,這一塊一塊的紅磚,這蓋樓房所用的建築材料是怎麼運到山上來的,這要付出怎麼樣強的勞動量,無法計算出來的,讓我暗暗驚歎!
我到了發喜的家裏後,發喜和我坐在他家的一個長紅布麵的沙發上,給我講作曲的道理。
發喜說:“你到我們山裏來,多聽些山裏喜歡唱山歌的人,給你唱些山歌,和山裏人多交流,聽聽他們給你講些山裏人勞動、愛情、實現人生夢想等各方麵的人生故事,我再給你講作曲的原理,你就會一下子明白,你會說,‘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可我竟學習了好久好久,還沒有學習進去。’”
發喜又似乎向我真傳了一點學習作曲的原理。
發喜開導我說:“各種聲音,你多聽聽,是不是會發現一種大自然的節奏,這種節奏是運動的發展變化的,如果你不明白節奏是什麼,你這樣類比一下,知道四季的變化嗎?知道一個黑夜轉為白晝這種美妙的變化嗎?鳥兒的鳴叫聲,能不能用音符模擬出來?你知道鎖納曲《百鳴嘲鳳》嗎?知道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曲》嗎?人的感情並不是抽象的,遇到了一件好事來到了麵前,他怎麼會不開心呢?這種表達情感的辦法,完全是情不自禁的。”
聽著發喜講的,我聯想起了《毛詩序》原文節選的一段話,對各種創作都有所啟發的:
詩者,誌之所之也,在心為誌,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發喜講的用聲音,用音符表達具體情景,是完全能做到的,比如說到了一個地方,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自然會產生人的一種美感的,喜歡作曲的人,用音符把它記下來,這優美的旋律,就已經表達了具體情景中的一切了,如果不明白,想想蔣大為老師演唱過的那首:桃花盛開的地方。
我感到聽發喜給我講作曲,過去不懂的,如今怎麼這麼快的就明白了,有腦門一下子洞開之感。
發喜給我講了一會兒作曲的原理後,起身,引我到了他們山裏的小學。
我和發喜從學校簡易的大門進去,一進門內,有一個小操場,圓形的,圓得像中秋的圓月那樣的圓,也沒有用水泥抹在上麵,還是保持山本身淡淡的那種紅色。
操場向北,有一座六層樓房高的教學樓,這讓我又產生了驚奇之感,這教學樓是如何蓋成功的?
發喜和我一起上四樓,到了校長辦公室。
校長有三十多歲,臉上的表情,和藹可親,沒有一點校長的架子,倒像他就是一個山裏的農民,雖然當校長,和山裏農民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在這山裏,為了農民的孩子能上學,做些實際的事情,他就心滿意足了。
發啟先給校長示意地笑了一下說:“這就是我給你介紹的小張,他很愛好音樂的!”
校長喜悅地說:“我早就盼望他來到我們學校當老師,如今真的來到了我們學校,多謝發啟給我們介紹啊!”
發啟說:“我也總在想著,給咱們的學校找一位可靠的熱愛教書的老師,正好在街上的學校操場上,遇到了我的同學小張,就把他給你介紹來了。”
我真的想當老師,我曾經多少次主動地在我們村的小學,要求校長,讓我給學生上一節音樂課,校長答應了我,我曾想過,假如有一天,我能真正到村小學當一名老師,那是多麼合我的心願啊!當上老師,是一件能給我神清氣爽陶醉我的事情!
校長問我:“你帶全校的音樂課行嗎?”
我果斷地說:“行。”
校長臉上現出些嚴肅的表情,對我說:“那我就給你把全校的音樂課排在課表上了?”
“你排吧!”
我充滿勇氣自信地回答校長。
我暗自襯想:給學生上音樂課,要有樂器伴奏,不知道學校有沒有什麼樂器?
我真想學校有一個手風琴,試探著問校長:“學校有沒有手風琴?”
“沒有手風琴。”
我暗暗思襯:沒有手風琴,是不是有鋼琴?
我問校長:“是不是有鋼琴?”
校長平和地說:“沒有鋼琴。”
我有些急了,問:“那有什麼樂器呢?”
“有一把二胡,放在一位劉老師辦公室。”
我想:二胡,這還是我小時候玩過的,好多年都沒有玩過,如今,也奏不出幾個音符出來了,不過恢複一下,還是能奏出一首完整的樂曲的。
“小張老師,你先用這把二胡,給學生上音樂課,過一段時間,我們再給你買手風琴。”
我離開了校長辦公室,要給學生上音樂課,發啟也離開了校長辦公室。
下樓走在一樓的操場邊上,發啟說:“你就在我們的學校幹下去吧!我們的校長待人很厚道!”
發啟總是為了向我進行良好的暗示,讓我在這山裏的學校工作下去,樹立起一種恒久不變的信心。
發喜從校門出來,向校東邊一條山路上緩緩地走著,回他的家裏去。
我要找到一個班的教室,給學生上音樂課。
教室應在樓房裏,可是,我卻和一位本校的青年女老師,一起向校外的一座山頂上跑去,很多小學生跟著我一起跑著,那小學生們一個個生龍活虎般的樣子,滿山上一片歡聲笑語,還有稚氣的山歌聲,回響在滿山上空的雲霄裏。我和這些小同學在一起,如今也變成了一條龍,一條虎的模樣,對一切都充滿著希望,總認為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是可以實現的,不改變自己當初的心願。
這上課的教室,本來應坐在教室裏,可是為什麼,不在教室,卻和學生一起在山上跑著,而且執意向山頂跑去。
我清楚地記起了讀過胡適的一首詩《上山》:
“努力!努力,努力往上跑!”
我頭也不回,汗也不揩,拚命的爬上山去。
上麵已沒有路,我手攀著石上的青藤,
腳尖抵住岩石上的小樹,
一步一步地爬上山去
……
上麵果然是平坦的路,
有好看的野花,
有遮蔭的老樹。
我的耳中傳來了胡適先輩為我讀他的這首詩,一字一句都走進了我的心中,給了我爬上山頂,找到給學生上課教室的信心和力量。
女老師對我介紹說:“我們這裏學校有食堂,管老師一天三餐飯,還不要錢。”
我聽了有點優越之感,心想:這天下那裏的學校,還能給老師管飯吃,還不要付夥食費,還照開老師的工資,這也許對山裏學校的老師一種特別的照顧吧。
夢中,我和一位學校的青年女老師,還有山裏學校的小學生,還在山上爬著,我想找到上課的教室,給學生上一節音樂課。
夢醒後,我回憶有趣的夢中情節,夢中,有老師教我學習作曲,和我到山裏的學校當上了老師,這都是和老師有關,老師,這是一個神聖的詞,這是一個神聖的職業,隻有真正熱愛老師這個行當的人,才願意去當老師,我的人生命運中,與當老師這個職業有關,所以夢中,對老師,總有割舍不掉的感情,總是對我人生成長中,給過我教導傳授知識的老師們,懷有一種感恩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