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久久不語。她承認，一路走來，她已經不再對於哲處處懷疑，處處反對。於哲無時無刻的細心，時時刻刻的體貼，以前還想不明白為什麼，聽完他這番話，還有什麼不明白？這，就是愛情麼？他當真隻是為了她而來？心裏這麼想著，話就問出了口，“於哲，這樣的表白，應該對你的妻子說。”
於哲輕抿嘴唇，神色竟有幾分肅穆，“尚未娶妻，隻能對心儀之人說了。”
陳嬌愕然，不曾想於哲竟然還沒娶親。古人不是結婚都早麼？不過想起韓則，也就釋然了。隻是，她該說什麼，才能斷了他的念想？陳嬌想來想去，暫時覺得於哲就算一早知道她是皇後，在她身上也沒什麼可利用的東西。於哲自是個有才華的，可是依靠她升官發財自是沒指望，還不如去投靠二哥跟阿則順利一些。別的目的，陳嬌真的暫時想不出來，不過一個差點別廢的皇後而已，能有什麼利用價值？陳嬌心下想不明白，抬眼看於哲一眼。火光的映照下，於哲的俊臉安靜從容，滿是寵溺的眼睛也正瞧著她看，陳嬌竟有一瞬間的心動。這個於哲，也太好看了些。
“咳咳。”陳嬌尷尬轉頭，心下腹誹，真是丟臉，竟然被男子皮囊所惑。
清清嗓子，陳嬌說道，“劉徹縱有千般不是，也總是我的丈夫。誰讓我當初選了他呢？於哲，既然我做了大漢皇後，說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已是無用。”陳嬌默念，不是我狠心，於哲，我是為了你好。感情於我，實在是奢侈。
於哲第一次露出著急的神色，雙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他自是聽得出來陳嬌的拒絕之意。“阿楚，誰說無用？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你想給的，我不要。我是尊貴的大漢皇後，受萬民景仰，你以為我會稀罕你給的？我的心裏，隻有劉徹。”陳嬌冷下心腸，一字字吐出。說謊不會遭雷劈吧？
於哲臉色蒼白，“阿楚，縱是你要拒絕我，又何必說如此違心的話？你以為你如此說我就會死心？你說你貪戀權勢，喜歡榮華富貴，那你為什麼會在此？你瞞不了我的。阿楚，大漢天子天縱英才，依我所見，當今天子定能曠古爍今，成為一代偉大帝王。天子怎多情？他廣納美人，罷你歸長門，他的心裏可有阿楚？”
陳嬌雙手環胸，不看於哲也不發一言。於哲的話她自然知道，而且是一穿過來就知道。隻是，他既然知道自己是拒絕他，又何必說的這樣清楚？
“我自喜歡我的，跟他心裏有我無我，有何幹係？於哲，你如此優秀，總會遇到適合你的女子。既然你聽得出拒絕之意，又何必非得在我這顆歪脖子樹上吊死？羅敷已有夫，於哲，你的感情，與我卻是不合時宜。”陳嬌狠下心，聲調穩穩竟有幾分冰冷。垂下的睫毛遮住眼眸，不能抬眼，不能看他的眼睛，不能心軟。陳嬌，你不能害了人家！雙手在看不見的陰影裏握成拳，明明指甲修剪的那樣勤，為什麼此刻仍然掌心刺痛？那股疼，仿佛也蔓延到心裏。
陳嬌此刻不敢抬頭，自然看不到於哲的臉色蒼白的仿若透明。她果然是拒絕。早該想到的，為什麼心還是這麼疼？仿佛一隻大手伸到那裏，使勁的擰出血來。終於忍不住告訴她他是多麼中意她，也聽到了早就知道的拒絕。這不是自己早就預料的結局麼？
“阿楚。”於哲輕輕開口，那樣小心翼翼，尾音都在顫抖，仿佛稍不小心就會破碎再也聽不見。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嗯？”陳嬌抬頭，看到的就是於哲的笑臉。依然溫潤，依然如冬日的陽光。隻是，此刻看來，她竟有落淚的衝動。於哲，對不起，你的感情，我回應不了。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