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哲不說話，隻是又輕輕拍了拍陳嬌的背，確定她真的無事了，才開口道，“阿楚，你是想瞞著我一輩子麼？”
陳嬌握著匕首的手猛的一沉，匕首在地麵滑出刺耳的聲音，在山洞裏分外明顯，陳嬌鎮定心神，“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於哲看著陳嬌因為用力而骨節分明的手，陳嬌的手很美，他早就知道，不同於一般女子的柔弱無骨，她的手，是一種骨泠泠似水的姿態。雖然是女子，手卻傲骨如梅，一如她的人。縱然她遮蓋了手原來的白皙，這仍然是雙好看的纖纖玉手，清淩淩如冰。
於哲緩緩移開眼睛，聲音不變，“一開始見你的時候。”
“是隻知道我是女子？還是也知道了我的身份？”陳嬌聲音亦是喜怒不辨。
“……都知道。”
山洞裏一時陷入沉默，壓抑的氣息讓兩匹低頭吃草的馬都忍不住低哞出聲，打著響鼻。
“你怎麼知道的？”陳嬌率先打破沉默。她不介意於哲知道她的身份，隻是，她必須弄明白，他接近他們到底是不是別有目的。畢竟，她的身份，是大漢皇後。
“我之前，在甘泉宮見過你。”於哲說完這些就不再多說。多說多錯，他隻希望陳嬌能原諒他的欺瞞。他實在不想再假裝不知她的身份，實在不想明明相思入骨，卻還要打著哈哈。
陳嬌抿唇不語，甘泉宮？陳嬌仔細回想著從小到大去甘泉宮的日子。以前都是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同劉徹在甘泉宮玩耍，後來這一次，劉徹沒去，她卻遇到了匈奴人……不過想來想去，陳嬌都很篤定她沒見過於哲。
“是匈奴圍城這次？”
“嗯。”
“那你當時在太原死皮賴臉跟著我們，是因為知道我的身份？你有什麼目的？不防說出來。”陳嬌手裏把玩著匕首，聲音愈發清冷。
於哲卻輕笑出聲，“我跟著你，隻是順從我的心。阿楚，我心悅你。”
陳嬌一愣，抬頭看向於哲，卻正撞上於哲漆黑堅定的眸子，仿佛剛才的話，是他的誓言。於哲喜歡她？陳嬌消化著這句話。一路行來，於哲對她確實是頗多照顧，原來是這個原因。可是，真的隻是這麼簡單？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這樣的話實在不該說。”不管於哲接近她有沒有別的目的，這樣的話陳嬌都不覺得欣喜。前世她就鄙視一切小三行為。雖然她對劉徹沒有感情，卻是名義上的大漢皇後。何況，她並不想在這裏有什麼感情羈絆。不動心就不會傷心。如果真的有了愛情，她會努力爭取，可是，理智如她，別人又怎麼會輕易打開她的心？
“我知道。隻是，我沒有辦法。阿楚，我心悅你，我沒有辦法。”於哲苦笑。他愛她，他早就確定了。尤其是今天看到那射向她的那一箭。那一刻，他感到心要撕裂的疼痛。那一刻，他無比確定他的心思。這樣的風雨在草原不知道還要經曆多少，他總不想把喜歡埋在心底，他要說出來。要讓她知道，他，心悅她。
“於哲，我是大漢皇後。”陳嬌一字字吐出。喜歡她嗎？還是在知道她身份的前提下？那他一定要跟著她是因為這個原因？還是……別有目的？這麼些日子，陳嬌不是冷血動物，自然將於哲無時無刻的關心看在眼裏，也漸漸放下了心防。隻是，若是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大漢皇後，那……想到這裏陳嬌不由嗤笑，她不過是被罰歸長門的皇後罷了，要權沒權，好像也沒什麼值得算計的。自己是不是把這個皇後看的太高了？陳嬌抬眼看向於哲的眼睛。那裏，依然是澄澈如海啊。
“阿楚，我都知道。隻是，你幸福嗎？如果他能給你幸福，”於哲說到這裏不由一頓，看向陳嬌的眼裏一片柔情閃耀，“如果他能給你你想要的，那種隻疼你一個，隻愛你一個，你開心他陪著你開心，你不開心他哄你開心，心裏眼裏隻有你，夢裏也會夢見你的幸福，我，或許會退出。隻是，阿楚，現在的情況，我總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