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接住的一刹那黑衣人便暗道不妙,這竹籃意外地沉,還是從側麵上方甩過來的,任黑衣人再如何心也不曾想到區區一個獵戶少年家居然會在門口布置這等陷阱,終究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砰……黑衣人踉蹌著後退幾步,撞在門板上,懷裏的竹籃騰起一股臭味……
“咳咳,”黑衣人一陣咳嗽,忍不住捂住鼻子,“什麼東西……”
黑布掩蓋之下的臉微微有些扭曲:“發黴的……雞蛋?用土灰埋了……”
這要是扣我腦袋上了……
黑衣人冷靜了一下,腳尖一用勁躍上橫梁,把那籃子心擺回原位,同時也把牽動這“陷阱”的一根頭發絲給搭回了門旁。頭發絲挺長,倒是萬幸沒斷,否則他真的很難再找一根類似的。
收拾完這一切,黑衣人倒是沒急著去探索屋子裏。他推門出屋,進了院子,這才深吸一口氣,開始清理身上的氣味——他懷疑,這屋主人設置這陷阱不光是為了惡心可能光顧的盜賊或是幹脆把他們砸暈,而更是希望能夠在他們身上留下這氣味,以方便追蹤。
而追蹤,正是一個獵手的拿手好戲。
那就更不能給這少年機會了。
我,我沒看花眼吧?
那在月亮底下程光瓦亮明晃晃的……是個光頭?
陳岑眯起一雙狗眼。狗的身軀帶給了陳岑前所未有的嗅覺和聽覺,但是視覺能力卻被削弱了。他剛才似乎看到了一個光頭從遠方的河岸邊飄過……
真是好詭異的幻覺。
“哈~”濃眉少年又打了個哈欠。他低頭衝腳邊的黑狗道:“有點困啊……二黑你要不要提前回去啊,還有四五個籠子呢……還是先讓我眯一會兒……”
“哈~”團子也打了個哈欠,被陳岑敲了腦袋:
“喂!問你呢。”
“汪……”委屈的聲音。你不是當二黑當得很開心嗎,問我作甚……我現在隻想當一隻安靜的狗子……
所幸濃眉少年隻是象征性地征求了一下黑狗的意見,顯然心裏還是有主意的。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撐船,挑起一隻隻蝦籠,月光一次次被攪碎,很快船幫上便浸了兩隻半滿的魚簍。
陳岑初瞧著有趣,漸漸也失了注意力,開始聽起兩岸的蟲鳴,呆看起滿星辰。有些陳舊的記憶被慢慢喚醒。唔,蟋蟀,螻蛄,蛙鳴……這是紡織娘……這是一種鳥……
他忍不住探出爪子撈了下河水,竟意外地有些暖意。
噗通!
“欸不行了不行了,我就眯一會兒,眯一會兒……”
濃眉少年念叨著,眼皮耷拉著直打架,連身子也開始晃悠。他解開褲子衝河裏胡亂放了泡水,隨即便一屁股坐下躺倒,整隻船都沉了沉。待到水麵重歸平靜,船上已是細微的鼾聲。
一隻狗爪輕輕摁上了少年通紅發燙的額頭。
“汪唔……!”
“別撓了,沒事,不是生病,”陳岑沒好氣地對靈台裏上躥下跳的團子道,“隻不過……我也是醉了,一點雄黃酒就能醉成這樣,這貨啥酒量啊。”
“還給我逞能呢,拿雄黃對付本座,到頭來睡過去了還得本座照看你……”黑狗蹲在濃眉少年身邊,“真是呂洞賓咬狗,不識好狗心……”
“汪唔……”
“嘿,狗子,話你家主人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生活的嗎?”
“汪。”是啊。
“白陪那姑娘瞎逛,晚上打獵和收蝦籠?”
“汪汪。”不是滴,主人一般白去一個老頭家做工,偶爾晚上或白上山采藥和打獵。收蝦籠是隔四一回的,平常晚上都在家裏幹家務雜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