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一天,我會讓賀芝給我裹上厚厚的蓮蓬衣,靜靜的坐在石桌旁喝一杯淡香的茶,身旁那株還在沉睡的桃樹我總是眯眼望上幾眼,然後笑眯眯的說一句,“大桃樹,大桃樹,你快點開花吧,我等著吃桃呢”,陽光映出一個圓圓的影子,隻有那微微飄起的發絲,才能顯出一份脫塵的美麗。
閑時,我問賀芝,這時間流水而過,給我們留下最多的是什麼?
賀芝慎重的想了好久才篤定的回答,“夫人,我說不好別人,我隻知道時間流水過給我留下的是惶恐和不安”。
我收起臉上的笑容,拉過賀芝的手輕輕握著,看著那一張如粉月季般的臉頰上少了一份往日的色彩,我悶聲自歎,小心翼翼的又捏一下小臉頰,想讓她在開心的笑笑,“莫要惶恐,莫要不安,我不會讓你一直一個人下去,相信我”。
賀芝的淚水泛濫,小臉頰上卻又綻出月季花般的笑容,她哭著笑著,我笑著看著,最後她掩麵,“夫人,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我掩口,“賀芝,你也想多了”。
賀芝遞上一杯淡香的茶,透過縈繞的茶香,她好奇的問我,“夫人,時間流水過,留給你的又是什麼呢?”。
我垂眸,將一切隱在眸子裏,“留給我的是習慣和依賴”,抬起頭,我眸光流轉,“這雅亭碧閣,假山流水,甚至一草一木,我都有了感情,你說這時間多麼厲害,不知不覺中就能改變一個人的心念”。
賀芝看著我良久才甜甜一笑,走過來拉過我的手,“夫人,我想去做甜湯你喝喝?”。
這三日一晃就過,這第三日的晚上我終是看到了蘭汐,她風塵仆仆的踏進府門,進府第一句話就是,“嫂嫂我的嫁衣做好了吧,嫁妝備齊了吧,明天的婚事一準妥當吧”。
聽到這個難得的嫂嫂我也很是愉悅,迎上蘭汐,很是關愛的囑咐,“這一身灰的,先洗澡的說”。
蘭汐紫衣回旋給我一個白眼,“這事不用管,在去看看我的嫁衣嫁妝都妥沒妥”。
我很是愉悅的心情又不太好了,歎口氣,蹭蹭賀芝,“走吧,在去看一遍去”。
這一晚將軍府燈燭通明,蘭汐火紅的嫁衣襯的燈燭更亮了幾分,我原本覺得蘭汐穿紫色最美,卻不知這璀璨鳳冠火紅嫁衣又襯出蘭汐另一種風情嫵媚,我嘖嘖嘴忍不住讚歎,“小妹,這身嫁衣做的真是合身啊”。
蘭汐一臉的風情散去,無力的揮揮手,“好嫂嫂,你去睡吧,天馬上就亮了,在不睡就來不極了”。
我看看外麵即將放亮的天際,點點頭,已示人家說的很對,打個哈欠,我還真得小睡一會兒才好。
黎明的風更顯孤冷,我裹緊了身上厚厚的蓮蓬衣,“將軍還沒回府?”我踏著一粒粒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問輕輕的問賀芝。
“將軍,將軍就在之前斐副將軍住的那個後院歇息”,賀芝也拉了拉棉坎肩的領口,說的有些吞吐。
我垂下眸微微一笑,“這三天他累壞了,是該好好休息了”。
賀芝走在我的身後,沒在說什麼,玲瓏的拱角上籠燈光絲幽幽,風一吹,亂晃,就像我一說起他的心情,怦怦怦的不甚平靜。
那一夜過後,我不恨他,因為我找不著理由,我就是他的妻,他無甚過份,隻是有時候我會摸著自己的心口自問,若是當一輩子的替身,可甘心?
最後,我笑了,笑的眸光朦朧,習慣了就好了,習慣了就自然了,隻要自己知道自己誰就好了。
第二日,天空如水,嬌陽明媚,天好的很。
我也難得的一身淡紅的裙衣,賀芝說,長嫂為母,所以我這個娘家人也要隨著新娘子一樣喜慶喜慶,我想了想覺得有理,便按理去做,收拾完自己,我也順便給蘭浞也收拾出一套黑色繡著木槿花的袍衣,我看著很是滿意,賀芝卻不讚同,說沒什麼新意。
我拿起衣袍用心的撫平上麵細小的褶子,“我覺得這個顏色最配將軍”。
賀芝起身走到窗前把窗子打開,酸不嗖嗖的說,“屋裏有股甜膩的味,不開窗我受不了”。
正當我倆閑掰扯的時候,門開了,回頭,我看到蘭浞進來,臉色略白且披頭散發,一身黑衣腰帶不束,領口半敞,我深深的看了好幾眼,最後不得不在看向賀芝,張張嘴終是說出來,“快去給將軍打洗臉水”。
其實我好想給他解釋解釋那一晚上的事情,可看到他冷漠的臉,我便又沒了膽子,之前,我常想,我若不愛他,我也不會傷害他,可走到這一步,到底還是因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