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1)

白霜染紅豔,明麗了那山,那景,那人。

第三日,我就和木卿完婚了,我在人前倍是嬌羞,在人後,我倍是惶恐,雖說都是在做戲,可是心裏也是擔憂絲絲,我已是為人妻的人,怎麼能在和別人拜天地,這若是讓將軍知道,他會做何反應?

無人的時候,我總是雙手緊緊的絞在一起,試圖給自己一些安全感,門“吱”一聲長歎後,木卿一身紅衣走進來,清早的新陽染了他的全身,閃的我的眸眯了眯。

有那麼一瞬間,我拋棄了之前的所有擔憂,顧慮,我迷蒙的盯著那個向我走來的頎長身軀,伸出手,盼上了他那優美的頸,好熟悉的味道,好熟悉的懷抱,好熟悉的力道,我忘記了所有,隻想被他緊緊圈著。

我的眸裏又朦朧,我用手捂住,我不想讓這鹹濕的淚汙了他這一身為我而穿的喜服,可是淚水卻不爭氣的從我的指縫裏溢出來,我伸手抵上他的胸膛推開了他,轉過身去,我向他伸出一隻手臂,阻礙他要邁開的步子。

“木卿哥哥,你出去罷,你放心,在人前,我就是你妻”,我澀澀的聲音我無力糾正,仰起頭,看著房梁,努力把淚水逼回去。

身後的木卿沒在說話,楞楞的站了良久,才轉身出門,他的步子散亂不堪,亦像我散亂不堪的思緒。

小村莊裏一家辦喜事,整個村便跟著吃席,所以從院子裏開始擺桌椅,竟一直擺到了村口,我坐在西屋的坑上,正在被一群大嬸小媳婦們打扮,正當我快要沉思入定的時候,一個穿花襖的大嬸推了我一把,示意我看看鏡中的自己,可還滿意。

我尋著指示往鏡子看去,我本就不小的眼睛又大了些,我顫微微的伸出手,指著鏡中的滿頭紅花的姑娘怯怯的問,“這是誰呀?”。

隻聽身旁一哄而笑,那笑聲豪爽的很,“就是花媳婦你呀”。

後來木卿告訴我,淮陽這邊有一個自己的風俗,那就是姑娘出嫁不比誰的嫁妝多,而是比誰的頭上花兒多,因為頭上的花兒越多,便代表著越能讓婆家人榮華富貴,所以戴的花越多,越是喜慶,吉祥,我聽罷,垂眸想了想,“淮陽人不精,若是有個帶金花的習俗,那淮陽人家裏有姑娘的得要飯去,有兒子的得當財主”。

木卿笑笑的推我一把,“小湮,你真能琢磨”。

外麵的豔陽高掛,我蒙著紅蓋頭也能感覺到陽光的普照,我和木卿的拜堂是襯著許多人的歡笑開始和結束的,我承認我的心無比雀躍,雀躍到我的一手心裏全是汗,我知道自己的矛盾心理,想著是真的,又知道這是在做戲。

終於,我被送入洞房,我安安靜靜的坐在坑沿上,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卻餓得肚子咕咕叫,聞著外麵的菜香味,聽著外麵的歡聲笑語,我凝神想找出那一絲我熟悉的聲音,凝神了半天,也隻聽到自己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我歎口氣,為什麼為自己辦的酒席,自己卻吃不上。

時間慢慢的過去了,這期間我無比神傷,傷著傷著,我便倚在了牆壁上,然後我就想休息一會兒,等著新郎來給我送吃的,我想吃燒雞,想吃小燉肉,想吃大白饃,想著想著,我就想累了。

我的好夢結束在木卿的低語中,我睜開眼時,紅蓋頭已被揭下去,我看到木卿那一張微醺的俊顏,那雙眸半迷離,透著渴求透著誘惑,那雙甚美的唇半啟著,正喃喃的叫著我的名字。

我伸手扶住他微晃的肩膀,又便勁晃了晃,直到他捂住嘴喉結律動,我才罷手,“你倒是吃的好,喝的美,我還沒吃呢”。我把他慢慢的倚在牆壁上,很不悅的說。

木卿倚著牆壁半眯著眼一隻手揉著額緩慢的說,“先等會,等王嬸她們給鋪好坑我就去給你拿吃的,到時你好好吃”。

聽了這話,我就慢慢等著,直到月亮出來了,我才盼到王嬸她們來,一層喜被,一層紅棗,一層喜被一層花生,一層喜被一層桂圓,一層喜被一層栗子,等鋪完這些,坑上已是有了一層高度,我眉開眼笑的感恩,“王嬸你們快回去歇息去吧,忙了一天夠累的”。

我話語剛落,王嬸她們便笑的花枝亂顫,笑完,還伸手推我一下,“你真行,看把你急得”。

我聽罷,琢磨半天,終是忍不住衝著已到門口的王嬸她們解釋,“我不是急著睡,我隻是急著吃”。

門口處又一陣哄堂大笑,我臉紅脖子紅,木卿從旁邊的椅子上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要淡定,我非常之不悅的瞪他一眼,“趕緊的去備飯,笑甚呀笑,跟個傻子一樣”。

那一晚,當我吃上熱乎乎的飯菜時,我才覺得今天過的有意義,我甚怕餓的滋味,那滋味真是讓人沒抓沒撓生不如死,這個滋味曾伴了我四年的時間,我還是沒有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