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一見如故的感覺不是對誰都有,和這個家我卻覺得異常親近。

飯後老婦人拉著我的手久久不願鬆開,端詳著我的臉龐看的開心異常,邊看邊還說,“看姑娘這麵相那以後是定是多子多孫,如若到時我還活著,那就幫襯著你們拉扯孩子”。

我聽罷,唇角哆嗦起來,久久不能平複,老婦人著見還一臉著急的問我,這是得了什麼病?

我無語回答,木卿走過來,伸手將我攬在懷裏,先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暖暖一笑,“阿娘,莫著急,莫著急,小湮這是忒高興了,你等她平靜一下就行了”,我著見木卿意味深長的笑容,霎時唇又哆嗦的利害起來,直到木卿伸手從的後背拍我一掌,我才不得以回歸正常。

晚上的小村莊黑的讓人心驚,我點著一根蠟燭獨自坐在窗台外邊的土炕上,因為晚飯燒了不少柴,到現在炕上還是熱的很,這會的天又不是太冷,所以我便很不待見炕頭,搬著鋪蓋卷便往炕尾去了,躺下熄了蠟燭,看四下黑的可怕,又起身哆嗦著點上,呆了一會兒,又覺得困了,又熄了蠟燭,正當我反反複複樂此不疲的時候,窗欞上有人“嗒嗒嗒”敲了三下,我正在點蠟燭的手差一點沒自焚了。

顫巍巍的回頭,襯著蠟燭微若的光亮,看了半天也看不到什麼,外麵太黑,屋裏的這一點點光影響不到外麵,我霎時出了一腦門子汗,捏著鼻子,我尖聲尖氣的問,“誰呀,找我做甚呀”。

窗外良久無聲,最後窗戶直接被打開,那開窗時“嘭”的一聲,我的心髒都要掉出來了,張嘴便大喊,“木卿哥哥救命呀”,後來我想,虧得是我在最西屋,老夫妻在最東屋,否則非得把人家招了來,哎,真是汗顏。

“我來了”,開窗那個直接把頭從啟開的窗子裏探進來,看著我,先拾袖擦了擦額頭,而後才煞有芥蒂的說,“剛才你那聲音,我以為你被鬼上身了呢”。

我舉著蠟燭靠近那個探進來的腦袋,讓那微弱的光亮暈染那一張溫潤的顏,直到也暈染了那人前額些些翹過來的碎發,隻聽,木卿嗷一嗓子便將腦袋從窗口拔了出去,我聞著那一股縈繞的焦味,心中欣喜,這就是嚇我的後果。

那一晚,我們都裹著毯子,坐在院子裏的小石桌旁,東屋裏的蠟燭早就熄了,天上的月亮沒有,星星不亮,我們又怕浪費老夫妻的蠟燭,便是摸黑坐著,木卿說,說話又不是吃飯,用不著點蠟燭,我想了想,讚他小氣。

木卿說,他第一次來這裏,跪在老夫妻的膝下告訴他們,他們的兒子為了救他死了,從今往後他便是他們的兒子,他們兒子做的事,他都會做,還望他們不要嫌棄他。

記得迎著冷冽的春風,老夫妻挽起他,用那雙肉皮鬆弛的手先抹了一把他的淚,告誡他,男兒有淚不輕彈,莫讓淚水短了節氣。

說完,卻相互攙扶著抹了一把那渾濁的淚,在抬頭看著他,極是小心翼翼,以後你成親的時候能讓我們過去看看就好,若是沒有雙親給帶孩子,我們老兩口也是能幫襯的。

木卿說到此處,垂下了頭,我看著他抖動的雙肩,歎口氣,走過去,將他攬住,一下一下撫摸著,“那他們是把我當成了你未來的媳婦是不是?”。

木卿僵硬的脊背彎了彎,我仰頭看著那微亮的星辰,很是無力的說,“那你這樣說又有何意義?”。

木卿慢慢抬起頭,黑暗中那雙眸依舊璀璨,“上次我來,阿爹說,阿娘已是肺病晚期恐不久於人世,最不能放下的就是我的終身大事,所以這次我讓你隨我來,也可以說是有目地的,小湮你不要怪我才好,我本就對不起兩個老人家,所以我要盡一切努力讓她的餘生沒有遺憾”,木卿的大手覆上我絞在一起的雙手,給它們渡上一層溫度。

我想啊想,想了很久,終是幹澀的說出一句,“其實你的目地也可以讓蘭汐來給你完成,我想她也會非常高興”。我抽離木卿的大手,重新走回對麵我的座位上,於他有目地的邀約,我隻能如此反應,不痛快。

“她,我對她從無半分心動,小湮你難到看不出來?”木卿走過來,單膝跪地,拉住我的手,很是急切,看著我無動於衷他又隱忍著說,“小湮,你就連個夢都不能給我麼?”。

我仰起頭,涼涼的風從衣領沁進我的身上,我一戰栗,推開他,站起來,看著四處的黑暗,我說,“我答應你,既然都是假的,我們就無需糾結,夢來時開心一笑,待夢走時,也記得要開心一笑才好”。

那一晚,我的心沒來由的激蕩起來,我知道它在盼望著什麼,即使那隻是一個美麗的夢,一個想了很久很久的夢,可它卻能在白日裏真真實實的做一回。